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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第3/3页)
脱辔头。相思坐在车中, 紧紧攥着窗帘,一颗心就快跳出胸口。 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这里是皇城边缘,他们居然能这样肆无忌惮追劫自己,实在令她心生恐惧。 纷杂的马蹄声和尖锐的扬鞭声交织在一起,她紧紧咬着下唇,身子一阵阵发冷。 忽然间一声惨叫,紧接着马车剧烈晃动,她紧张地撩起帘子,才发现车夫竟然被人一鞭打中,跌下了马车。 又是一匹黑马奔来,骑者已经探手抓住了车窗,发力间准备纵身跃上。 相思惊骇着,拔出金簪就刺进那人手背,黑衣人惨呼一声,松了右手。 失去了控制的马车就快要翻倒,相思紧扶着车窗,已经预备好了要跳车逃跑。 正在这时,又一连串尖锐破空声震动人心。外面开始嘈杂生乱,马鸣声声凄厉刺耳。 没人掌控的白马更加癫狂,拖着车子一路飞奔。相思在慌乱中挑帘回望,竟见那群黑衣骑者已陷入飞箭追射之中。 凌厉攻势自四方而来,这郊野地带本就杂树丛生荒草连绵,昏暗夜幕下,根本分不清是何处射来冷箭,也无法及时闪避。 惨叫声此起彼伏,黑衣马队被箭雨阻止了追击,然而相思却无法控制受惊的白马,眼睁睁看着它拖着车子越跑越远。 她有好几次想要逃走,却因车速太快无法跃出,眼看着马车已经被拖得快要散架,那匹白马终究因为力气耗尽而崴了前蹄,一下子跌倒在地。 轰然巨响中,相思只觉天翻地覆,身子被撞击的好似彻底断裂。剧烈的痛楚让她一瞬间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逐渐逐渐地恢复了意识。 车子已经翻倒,她努力撑着车门,用瘦弱的双臂支撑起身子,费劲全力,摔倒了好几次,才爬了出来。 夜幕苍蓝寂寥,奇怪的是,不远处的地上,有一盏素白的灯笼,正发出微微光亮。 相思瑟瑟发抖地站在马车边,寒风旋卷,草叶起伏。回望来时方向,空空茫茫,似乎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身上的伤痛和倒伏的马车清晰地告诉她,这原本就不是一场梦,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那些人被阻挡住了,未必会就此罢手。 远处又传来呜咽之声,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风声还是喊声,惴惴不安中,朝着那灯笼所在处走了几步,忽然发现灯笼前的草地上,还有一件东西。 相思走上前,有些疑惑地捡了起来,是一个方方正正、表面光滑的木盒。 不像是遭遇风吹雨打暴露在野外,而像是有人故意留在了这里。 她考量再三,终于将盒子打了开来。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一掌见方,白底黑字,四周描红绘边。 “岑蕊,年十七,祖籍扬州,居长青巷,家宅平安,过往无害。” 相思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这是什么,薄薄一张纸,再平凡不过,简单不过,却是她十年来始终得不到,也甚少会去想到的东西。有了这路引,她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再是隶属于教坊司的乐妓,不再受人摆布强颜欢笑。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路引会忽然出现在荒郊野外,那盏灯笼,又是什么人放在了草丛间。 她心里有隐约的猜测,却不愿多想,也不敢去想。 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能想到的范围,她提起灯笼茫然四顾,周身发冷。那匹白马嘶鸣着,挣扎站起,相思用力解开了它的绳索,牵着缰绳,跌跌撞撞往前走。 肩膀和膝盖被撞得厉害,肿痛酸胀,每走一步都艰难痛苦,可她还是望着苍茫黑暗的前方,往不能辨认清楚的方向走,无论等待她的是怎样的晦暗无光,都胜过留在身后那座恢弘华丽却冷寂坚硬的京城之内。 * 更漏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里更显清幽。 乾清宫内,承景帝还未休憩,他既没有宽厚地让江怀越离去,也没有暴怒着命人将他拿下。只是那样坐在榻上,时不时翻阅书卷,提起笔写上几句,随后在间隙再问他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