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_第14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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臜事,小孩家家,不须听!

    程老太公咳嗽一声:晓些事儿,也不坏。

    玉姐见什么都新鲜,因曾外祖父不训斥她,便大胆问:什么是分家?

    程老太公道:便是不在一处过了,桥归桥、路归路。

    玉姐道:他家大娘、二娘都不想一处过,分开倒少合气。

    林老安人道:你懂甚?人分了,屋子家什哩?一总儿就这么多,都想多要。

    玉姐想了一回方想明白,大约就是上回小喜与迎儿分赏钱,恰多了一个子儿,谁都不肯松手。听明白了,便回程老太公:我也听不大懂,且去寻先生罢。

    程老太公道:正是。

    苏先生正烹一瓯茶儿,也不看《易》了,却拿本诗集,读到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句,大叹古人诚是我知己。冷不防听一声:问先生好。吓得书也跌了,人也僵了,抬头一看,不是那折磨他数日的小魔星又是哪个?

    肃一肃容,苏先生问:你回来了?

    是。

    今日如何?可惊到没有?

    并无,谢先生关心,只是有一件事儿不甚明白。

    苏先生心道,半日闲果然只有半日,只求这位小祖宗不要问出什么别的来。头一天上课拜闻她歪解二十四孝,已令苏先生脑筋很不够用。

    却听玉姐道:柳家大娘、二娘要分家,却送我与我娘金银,要阿公为她们说qíng。老安人说她们是为争钱,钱既是好,为何还要与人?

    苏先生:苏先生一生正人君子,读书唯识推财与弟、孔融让梨,令他讲这些个,听都要嫌脏了耳朵,哪分辨得清?只好拿话来遮掩:斯文扫地!父丧未葬便要分家,今日始知停尸不顾,束甲相攻确有其事!

    玉姐忽闪着眼睛:什么是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苏先生:

    第15章 做寿

    却说玉姐听苏先生分说何谓停尸不顾,束甲相攻,待苏先生口gān舌燥说完,暗道她小小年纪,纵记xing好些,不解其意,也就囫囵儿过去了,似这等史鉴一类,纵是男子,也要过了十岁方好仔细教导。然他又素来认真,教太子教出来的毛病儿,凡事总好往大事上头引去,又收不住自家的嘴。尽力数说了顿五公子之不孝,哪个都不堪为君。

    待自家云山雾罩地说完,又只得玉姐一句:养不教,父之过哩。玉姐心中更想,果然是笨,要做官家的人,岂能顶着坏名声?换了我,先埋了爹,旁人哪里还能争得过我哩?

    苏先生自打收了这个女学生,便常坐不稳凳儿,又险些跌了下来。苏长贞忽而觉得,他上一个学生,实是一个乖乖巧巧,万事省心之人。

    而那个害苏先生收不住嘴的丧主家,正闹哄哄分家。虽不至于停尸不顾,也演出一曲束甲相攻,男人们袖着手儿,家中婆娘先撕打起来。几位娘子各使陪嫁婆子拍着手儿大骂,也不指名道姓儿,也不说事儿,只管垒着各式词语:你个老贼婆、老猪狗、老化子嚎得嗓子都哑了。继而是丫头们互采着头发、抓着脸,各把指甲蓄得尖尖,恨不能戳破人眼。

    厚德巷里的小孩子便做了池鱼,街上闹得太狠,骂得太粗俗,厚德巷里的人家略讲究些,便不肯令小孩子听得太多污言秽语,各各拘在家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平日虽教养小心些,总可串一串门,如今连自家临街大门都不许靠上一靠,唯恐学坏了。

    里正咬着指头对里正娘子道:我说甚?我说甚?老的一去,小的一分,这家就败了。

    里正娘子一掰指头:他家也有几里顷田,几间铺子,一、二十使唤人哩。纵分了,各家也是不小一份儿家业,少则少,如何败?

    里正道:你妇道人家懂甚?亲戚不动财,动财无往来。若止分,面子qíng份儿保住了,倒好相处,似这般打成烂羊头,qíng份一丝儿全无,自家不合外人欺哩。且为争产,少不得要引外人入,又要破费多少钱财,生出多少事非?你倒算来,他们也各往咱家送几个匣子,又有他家嫁出的闺女,又有这街上纪主簿、程秀才,怕不都收了些儿?还未分,先折了这许多钱。

    里正娘子道:真是败家子儿。

    里正道:不行不行,我要走到头里,你必要主持着分了家,休要闹给旁人看了笑话儿。又慌忙取了笔纸,要算一算自家家私,预先分了以防不测。

    那头柳家终请了宗族并舅家、里正、街坊做证人,分了家。程老太公略厚道:且先把你们母亲养老娘、老衣、寿木刨出来。柳家儿子们十分为难,刨出来,便分得少了,不刨出来,舅家又不答应。又有如何供养老母,养,麻烦,不养,姐妹不答应、舅家不答应,且母亲又有些老本儿。

    他家胜在家业小,再争,小半月也分完了。因各争堂屋正房住,索xing宅子也卖了,各家平分着拿了,母亲一家养一个月。各人娘子嫁妆另算,余下便分家产。老大说他是嫡长,须多拿些儿,好供奉祖宗,老二道他也日日拜祭。里正也恼了:谁家不满,互换了来。各人又想到自家偷占到的便宜,便不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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