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_第14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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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节 (第2/3页)

 “哎呀,我看错了,”时阔亭得得瑟瑟下去,蹲在最下一层看台上仰视他:“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宝绽瞄一眼他身后的女生,觉得他生活作风有问题:“用你管?先管好你自己。”

    时阔亭蹲得低,看见他下巴上有一块淤青,像是手指印,“哎你这……”他抬手要碰,被宝绽一巴掌打开,两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时阔亭扔下球,回头朝女生们摆手,让她们散。

    宝绽扭过身,不说话。

    “你爸揍你了?”时阔亭贴着他非要看。

    宝绽让他缠烦了,把水壶往地上一撂:“他不是我爸!”

    时阔亭没吱声,像条挨了打的狗,眨巴着眼睛瞧他,宝绽欲言又止的,低下头:“我爸走得早,我妈又嫁了。”

    时阔亭反应了一下:“你后爸打你!”

    宝绽立刻往周围看,没有别人:“喝了酒才打,”他闷着声,“不过……他天天喝。”

    “那你妈呢,她不管?”

    宝绽摇头:“她十天半个月也不着家。”

    怪不得他不回家,时阔亭想也不想:“上我家吧。”

    宝绽吃惊地抬起头。

    “中秋节你一个人在学校,”时阔亭一脸同情,忧心忡忡地说,“我怕有女鬼来找你,吸你的精气!”

    宝绽飞起一脚。

    “不过说好了,”时阔亭边躲边要他保证,“上我家,你不许笑话我!”

    宝绽知道他是好意,腼腆地咕哝:“有什么可笑话的……”

    结果到了他家,见到时阔亭他爸,宝绽傻了,时阔亭不到十五岁,他爸却是个快六十的老人,时阔亭红着脸解释:“老来得子!”

    时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客人不光有宝绽,还有一个姓邝的老爷子,是时爸爸的拜把兄弟,六十岁了没儿没女,后来宝绽才知道,他一辈子没成过家。

    就是这么一个有些怪异的家庭,却让宝绽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这个晚上有月色、有欢声,还喝了一点酒,醉意朦胧中,宝绽跟着大伙看了京戏,是中央台的中秋票友专场,浓墨重彩的《胭脂宝褶》。

    宝绽着了迷,瑰丽传神的妆扮、抑扬顿挫的声腔、惩恶扬善的故事,还有时老爷子不时的点拨,打这以后,他一放学就往时家跑,后来干脆把宿舍退了,和时阔亭挤一张床。

    “老头儿,到底谁才是你亲儿子!”宝绽来后,时阔亭总是这么问。

    时老爷子便笑着答:“你要是有宝绽一半,如意洲就有指望了!”

    如意洲是时家的剧团,一百多年历史,传到时阔亭这一代,老生唱不了,小生又不爱唱,眼看着后继无人的时候,宝绽出现了。

    他有一条好嗓子,时老爷子用三个字形容:玻璃翠。高一声,响遏行云,低一声,雍容婉转,滑一声,一泻千里,掷一声,铿锵遒劲。宝绽就像他这名字,难觅的旷世奇珍,在这个没落的小剧团里绽放了。

    时阔亭总是嘴硬,说京剧过时了没人要,打死他也不干这一行,但只要宝绽动嗓子,一定是他擎着个胡琴坐在下首给他托腔。

    在行家耳朵里,时阔亭的琴拉得不算好,可说不清是什么理儿,只要是伺候宝绽,他手指头上就像开了花儿,每一字、每一韵,都裹得严严实实、毫厘不爽。

    “咱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在学校,没人的地方,时阔亭搭着宝绽的肩膀,臭不要脸地感慨。

    宝绽斜他一眼:“谁跟你是一对儿。”

    “哎你别不信,”时阔亭学着电视剧里的流氓恶霸,捏他的脸蛋,“你要是女的,指定得嫁给我。”

    宝绽甩开他的胳膊,转身就走。

    “哎!”时阔亭喊他,“按辈分我是你师哥,师哥没叫走,你上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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