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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第3/3页)
她的时间停留在了1913年的那个夏天。 高烧留下了后遗症,弟弟妹妹还有阿峻一直在长,她却始终那么大。衣服破了,她抱着裙子坐在楼下卧室的床上,等蔡妈妈来缝。秋千荡高了,她会转头去看那个窗口,冲那边招手。 李先生不再强求她做功课,蔡妈妈也不再教她学女工,于是她多了很多时间可以玩。 她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荡秋千,但家里人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她想逗大家笑,所以想了很多游戏,拉上很多人一起玩。 阿峻最不开心,所以她总带着他。 毕竟,她是姐姐啊。 只是,她这个姐姐并没能陪弟弟妹妹们玩多久。她死于又一年的夏季,那天的阿峻格外不开心,所以她费了百般力气去逗他,笑着闹着,直到被藏进沙发里。 那天是5月19号,跟蔡妈妈裙摆飘出窗沿是同一天。 那年曼昇和阿峻都15了,个头高高像个大人,而她还是11岁,小小一只。 那张沙发底下也有灰尘和蛛网,跟她当初捉迷藏趴在床底下一样,只是捉迷藏不用扭断脖子和手脚,没那么痛。 一切仿佛时光穿越,一命抵一命。 小姑娘蹲在后院门边,懵懵懂懂的表情一点点褪淡下去,嘴角慢慢拉了下来。 那一刻,笼里牵制她的东西松动了一下,整个沈家洋楼抖了抖,像突如其来的地震。 闻时一个问题把她问醒了。 夏樵吓了一跳,半蹲下来稳住身形,慌忙道:“这是什么情况?” 谢问:“笼快散了。” 夏樵:“真的吗?为什么?” “你躲在窗帘后面,手里抓着好几只玩具球,突然有几个不受控制掉出来了。你会不会急了出来捡?” “会。” “就是这个道理。”谢问抬脚朝闻时走过去,“你哥在引笼主。” 听他这么一说,夏樵忽然周围哪里都不安全,背后好像总有人盯着他们,毕竟笼主至今好像都没现过身:“他会藏在哪里呢?” 谢问头也不回地说:“哪里都有可能,任何可以出现人的地方。” 任何? 夏樵神经质地扭头看了一眼,又匆忙追过去。 谢问在闻时身边停下脚步,抬手扫开一片黑雾。他听见闻时问李先生:“你抱着信匣,是要去哪?” 李先生在震颤中摇晃了一下,用木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警局。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在这两个字下面写道:回家。 “先去警局报案,再带着你的信回家,再也不回来,是么?” 李先生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以至于闻时把这句话清晰地说出来时,他下意识朝后缩了一下。 那是一种畏惧和排斥的姿态。 但良久之后,他还是攥着手点了一下头。 是啊,他差点忘了,他是要去警局报案,然后再回家的。 他不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就算发现了事情,也不会当面说出来。他当初想得很周全的,趁着夜深人静,抱上他的宝贝铜匣,再带上一封交给警局的信,从后院走,谁也不惊动。 后院的墙不高,在水井上码一块石头,踮脚一跳就能出去,他这个身高也不成问题。 怕其他人担心多想,他还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说家中有急事,暂归。 他搂着他最重要的东西摸到后院墙边,没成想,早有人在那等着他了。 被麻绳套住脖子、坠入井中的那个瞬间,他听见了沈家客厅座钟“当”地响了一声,像黄泉路头的撞钟。 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很多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