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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第1/2页)
“那张路为什么请假?”我小着声,斗胆多问了一嘴。 马芳平个子跟我差不多,她抬眼看了看我,可能是有点意外我为什么问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感冒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 她把写了张路家家庭地址的纸条给我,只是催促道:“别耽误了。” 只是感冒吗? 我掐指算着张路请假的天数,算上今天,都快五天。什么样的感冒能让她不声不响地消失五天?她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对待学习的态度并不随便。 我心里的疑问和担心,随着公交车不停歇地在一连串我陌生的道路上穿梭时,而逐渐加深。 她家根本不是马芳平嘴里说得那样跟我家顺路。 她家要比我家远得多。一直往前,我知道那里有片海。海水是灰色的。我认识的我们一个村的哥哥就是死在那片海里。 售票员照着我纸上的地址打发我在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车站下了站。 幸亏现在还是白天,距离日落也还有一段时间。我头脑发懵地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才终于鼓足勇气拦下一个骑着三轮车经过的中年女人。 我认认真真地照着纸上的字念了一遍,看她。 中年女人什么也没说,也只是面带微笑地盯着我看。 我不明所以,又照着读了一遍。 她就还是微笑。 这到底有啥好乐的呀。 她不说话,我拿她没辙,哭丧着脸继续问她:“请问阿姨,您知道我说的那地方怎么走吗?” 谁知她劈手夺过我手里的地址,低头粗粗看了一遍后,抬手对着我噼里啪啦比划了一串手势。 原来,她不会说话。 她是个聋哑人。 我以前就疑惑过这一点。 关于残疾人的认识,我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生活中,尤其是在乡下郊区的几年里,我基本上没有见过身体有缺陷的残障人士。 似乎人人都幸福安康。 而零碎的传言,从老人嘴里也听说了很多。 什么缺胳膊断腿的小孩子,生下来就被扔到河里淹或或者是不知去向。 明白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其中的一部分,我相信是真的。 女人估计见我半天没反应的样子,以为我没听懂。热情地一把拽上我的手臂,看架势是要亲自押送我去。 我一下很紧张。 手上猛地一使力,有些粗暴地挣开了她。 我是后来经过不断的回味。 才体会出,那一刻我的挣扎,不是因为她的力气,或者是那些未知的危险。 而是因为恐惧。 是出于一种对异类的恐惧。 而当时的我,也还没学会如何掩饰这种恐惧。 中年女人被我的力道吓了一跳。我躲闪着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头红着脸匆匆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跑远了。 等我再回头。 预想中骑着三轮车的身影并没有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而立在原地的那个女人,手一直比划着向前的姿势。 直走,一直直走,然后是左转。 她依旧在看着我。 我读懂了她的意思。 也许她是作为一个幸存者而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那么从小到大,这几十年间,究竟多少次因为词不达意而收到过冷眼相待呢。 但这无数次的冷眼相待,并不能抹杀她此刻目光中善意的守护。 温柔真的是一种天赋。 她没有因果。 * 经过几位路人的帮助,我还是找到了张路家。 是路口一幢刚翻新的三层楼小洋房。我从房前的岔路绕进去。房前敞新的水泥地上晒着稻谷还有番薯,二楼的阳台上则飘着新晒的衣服。 但房子门窗紧闭,没有人在。 视线挪移,我注意到小洋房左边还贴着一间窄窄的老屋。阳光落在洋房簇新的琉璃瓦上,衬得一旁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