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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逢知己(三) (第1/2页)
岑杙从那声不同寻常的“哼”中听出了丝诡异。见她一边板着脸, 一边跟碗里的那根青菜较劲, 筷子戳戳戳得在菜叶上穿孔, 也没把它挑起来。反倒从她指缝里劈了叉,一先一后滑了出去, 掉到了地上。 岑杙盯了地上筷子半响,缓缓抬起头来。 李靖梣还保持着手握筷子的姿势,只是动作有点僵硬,左边眉尾处的那顶小山峰微微抽搐了两下, 连累半边脸上的肌肉也跟着上下颤动。眼看就要波及平平的嘴角,岑杙赶紧抽了双崭新的筷子,郑重地搁在她的虎口处,顺着原位摆好。 就像哄小孩似的家长:“没关系,这次摔了不算, 咱们重来一次”。 李靖梣似乎也想挽回面子, 掐住筷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碗里的菜叶,以一个非常别扭得姿势把那千疮百孔看不出是啥的东西挑了起来。 岑杙装作惊喜地“哇塞”了一声,心里快要笑死了,有心捉弄一下这个醉得连筷子都拿不稳的人。 “来, 夹夹这个试试!” 她夹起一粒花生米在她面前晃晃, “当啷”一声,丢进了她的碗里, 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靖梣低头看着碗里不停打转的花生米, 一直到它停下来, 才锁紧眉头嫌弃道:“无聊。” 岑杙噎了一下,忒尴尬,“原来你醒着呀,我还当你醉了呢!既然没事儿,那就赶快吃饭,吃完了好睡觉,明早还好赶路呢。”她真是服了李靖梣的酒量了,都喝成这样了还不晕。也对,人家从小就涉猎官场,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点小酒也就能撂撂师姐和她这样的小虾米了。 她闷头扒饭,听到耳边“叮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碗里。扭头一看,李靖梣夹着空空的筷子,定眼瞧着那只从她箸中逃脱的花生米,耸眉立目,十分不快。 再去夹,它又蹦了出来,又夹,还蹦。简直是岂有此理,不可饶恕! 岑杙:“……” “啪!”得一声,皇太女耐心耗尽,拍掉筷子,亲自下把抓仁。纤纤细指往碗里大喇喇一伸,一幅很违和的画面定格。但她全然无所谓,逮到罪魁祸首,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岑杙呆了一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反应过来她是真醉了,竟觉得十分有趣。贱兮兮地把桌上的那整盘花生米端过来,给她往碗里拨了一小半,“喏,还有一批同党,殿下看看还要不要一同治罪,比如来个诛九族什么的?” “诛什么九族!杀你一个就行了!”李靖梣突然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说。 “我又没得罪你,干嘛要杀我啊?” “就杀你!杀你一千刀,一万刀,以消我心头之恨。”她把岑杙的脸当成了花生米,用巴掌夹住发泄似的揉圆搓扁,最后照她的鼻子一咬,疼得岑状元惨叫连连。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 侍女在前头带路,引二人到客房休息。一边走,一边捂着嘴偷笑。这位岑夫人撒起酒疯来一点不输自家夫人,蛮横程度甚至过犹不及。岑状元捆着她走,她扭开,抱着她走,她挣扎,基本上走几步就会被她挠几下。嘴巴上也不轻饶,一路都在含混嘀咕什么“折枝”“花心”“轻浮”“浪荡”之类的字眼,具体听不太清楚,但不难猜是骂岑状元的话。 岑状元倒也好脾气,甚至比自家老爷脾气还好,夫人无理取闹时,老爷大多时候心平气和,偶尔顶嘴两句,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但这位岑状元的境界还要高,非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相反小娘子越骂她越高兴。 其实,她哪知道岑杙此刻的心思,李靖梣对她不管不问才是对她的最大折磨,如今听她醉酒之际发泄怨言,无论气也好,恨也罢,都教她觉得是心口温热热的,她素日听别人讲“打是亲骂是爱”,没多少深刻的体会,此时方领悟是至理名言。 也不知闹了多久,李靖梣胃里的酸水翻涌上来,抱着木桶拼命呕吐。岑杙见她面容扭曲、难受至极的样子,总算明白了她当初见自己嗜酒时的心情,悔不该让她喝这么多酒。 待她吐完以后,用清水帮她漱了下口,又喂她喝了一杯醒酒茶。人稍微清醒了一点,岑杙心疼地帮她揉肚子,“以后别逞能喝这么多酒了,知不知道?” 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 岑杙知道她爱干净,哄着要帮她沐浴。给她解衣带的时候,她忽然捉住她的手,怎么都不肯让她动。 “乖,身上黏黏的睡觉不舒服,先洗个澡再睡好不好?” 熟料,她攥着那只手缓缓往上扯,直扯着贴到脸颊才罢手,像小婴儿似的枕在上面,蹭了蹭,喃喃地说梦话:“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