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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2/4页)
轻轻把婴儿从她怀中抱离放入婴儿床,然后久久注视着。到后来他习惯了下班前就打电话让熟悉的餐厅送餐到医院,下班后立刻到医院陪同她一起吃晚饭,夜晚睡前他会再叁确认婴儿盖好了被子。熟睡时任何一点儿的动静都会让他马上醒来,确认过她的情况就跨到婴儿床边查看孩子。他的指节上长着茧,触碰孩子时他会绝对的小心。 那些没有用完的纸尿布在她出院时都被扔进了垃圾桶,还留在家的她孕期时的生活用品也被他吩咐人统统扔掉了。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后代,他们的见证。他可以给那个小生命无数标签和注解,在他们的生活里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印记。 他将母亲发来的视频反复看了叁次,然后关闭屏幕走出了浴室。 她也醒来了,正站在小茶几旁倒水,他突然有一种急迫地需要闻到她头发香味的冲动,要将她抱在怀里,脸埋到她的颈窝里去嗅闻。 “你要喝水吗?”她回头问他,手里刚倒满水的杯子,这是他从别的军区出差时军区送给他的纪念品,普普通通两个印着熊猫图案的杯子,他带回家之后她就一直只在卧室里用,也不会拿来喝带颜色的东西。 “谢谢,是我吵醒你了吗?”他接过杯子。她把从药盒里取出的几片药放到手心,然后昂起头用水送药吞了下去,怀孕时停掉的精神类药物在她出院后又重新开始服用,只是暂时离开了工作后减轻了药量。她吃完药也坐到了他身边,统一配置的工作消息查看器被她放在枕头上,屏幕还亮着。 “就那么想回去工作吗?这么晚还在看工作简报。”他问她。 “倒也没有,就是在家里待太久了,有点儿无聊。那个难民儿童的议案,你看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政客又在为自己的政治目的造势了,先去迎合人权组织。”她说。 “你不同意那个提案?” “我哪有同意不同意的权利嘛,我连投票权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提案就算通过了,实行起来肯定也是一团乱麻,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们肯定会特别忙,恨不得把别人祖坟都刨开了看是不是恐怖分子。”她的腿一晃一晃的,不像是在讨论某个政治提案,倒像是在荡秋千,她的脑子里永远有让他觉得有趣的新观点,他用尽了她的身体,就开始关注她的脑子。 “你不觉得让儿童和他们的父母分开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吗?” “残忍是残忍,可是……”她侧过脸去看他,腿不再摇晃。“你见过真正的恐怖分子吗?像你们这种等级的人看到的都是被脱光了绑在审讯室的恐怖分子吗?你见过那些身上绑着一圈炸弹的,脸上还有血的恐怖分子吗?” 他是真的见过。叁年前陪同父亲去视察时,一个穿着羽绒服的中年男人突然冲进了父亲演讲的会场,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裤子,腰部和大腿都缠着炸弹。他即刻掏出配枪挡在了父亲面前,那一刻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不再是军区高官,也不再是会惩罚他在烈日下站立两个小时的、被他记恨的男人,而只是他已经渐渐老迈的父亲。他看着入侵者被击毙,血花脑浆溅射得到处都是,却对那个画面毫无感觉,只记得父亲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掌心里全是滚烫的汗。 “我见过,几年前。”他点点头回答。 “那你有没有见过几岁的小孩子用自己做人肉炸弹呢?”她像是在自问自答。“就叁年前,我们发现了一个计划袭击军区的组织,为了抓人我们到了第八军区最落后最混乱的地方,有天一个11岁的小男孩来到我们的一处据点,说弟弟炸弹炸伤了,问我的同事能不能让医生救救他,我的同事打开了门帮他把他的弟弟抬了进来,然后那个小男孩就引爆了炸弹,我的同事连尸体都没有,把制服放进棺材里就安葬了,整整能把房子都炸塌的炸弹。”她说。 他能感受到她的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腰也直了起来,像是伺机要扑向猎物的小兽,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