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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就算他苟延残喘到第七日,到那时,被牢子们往外头烈日下一丢,路上随便一个疯汉、一条野狗,都能要他小命。 他悄悄摸索土墙的边缘,想找出些许薄弱的裂缝。但那墙壁显然经常加固,结实而坚硬,不是他血肉之躯能够凿穿挖通的。 他从赤华赠的袍子里找出一方刺绣手帕,图案是云纹福兽,精美而繁复的做工,十分匠气,像是宫里绣工的手艺,拿到外面去也颇值几个钱。 他故意“发现”了这枚帕子,想吸引牢子来抢,借机夺他们身上的钥匙。但这些虾兵蟹将们显然得了严嘱,送走赤华以后,便一步也不靠近他的牢门。 他盼着下雨,雨水透过狭小的天窗,也能勉强滋润一双干渴的唇。但老天似乎知晓他的心意,闷热的热浪一阵接着一阵,不管他出多少汗,都能很快风干,只给他留两片皴裂的嘴唇。 …… 到了第四天,夏偃从昏睡中睁眼,突然看到眼前富丽堂皇,竟然是开了个席,黄灿灿的铜爵中酒香四溢,海碗里堆着冒尖的肉羹。旁边另有一盘冰镇鲜果!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饥渴出幻觉了。掐掐胳膊,一阵迟钝的疼痛。一切如常。 牢门缓缓打开,一个锦衣贵人缓步走进。 有人前前后后的忙碌,殷勤地铺了坐席。有人捧出几盒碎冰,码在他身体周围。有人持了流苏小扇,在他身后扇出阵阵香风。 夏偃用力睁开双目,认出了那人是谁,礼貌性地一点头,惜字如金地打招呼。 “君侯。” 荆侯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很是满意,点点头,坐下来,让人斟了一杯冰酒,慢慢啜饮。 酒爵冰凉,凝着水珠,几乎能看到水汽萦绕。 夏偃喉头一滑,一瞬间有冲动上去强抢。但身边围了禁卫,一双铜剑横在他胸前。 “小君子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荆侯慈和地笑着开口。 夏偃懒得搭腔。 荆侯微微皱眉,换了个口气。 “你害我女儿惨死,扰乱宫闱,本该极刑处死——知道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吗?” 夏偃冷笑。 “寡人还没问,你叫什么?” 夏偃假装自己聋了。 荆侯又说了废话一堆,他依旧一声不吭。 荆侯终于恼怒,抓过一把扇子,对着自己胀红的脸猛扇。 他还有政务军务在身,浪费不起这个时间。 他直截了当,说:“小君子身手不凡,有胆有识,那日寡人都看到了。寡人惜才,不愿滥杀贤能。你误入歧途,但尚且年轻,如能为寡人所用,寡人情愿既往不咎,另许你宫廷禁卫首领之职,让你光耀门楣,指日富贵。到那时,这般的美酒美馔,你可以日日享受,唾手可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