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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1/3页)
“2月10雪。我算明白了,什么叫日记?就是不想写也得他妈每天写。想写就写不写拉倒,管他语法啊修辞啊,应该叫诗。我还就不分段儿!行了,我是诗人。正好我最近看了冯至,虽然我不配跟人放一块儿。说自己吧。快除夕了,下学期就要分文理了,就我那期末考试成绩,我看还是学文靠谱。就算我考音乐,那也是文科分低。我靠,钱越居然告诉我他要申报美国的学校。加州?回头我在地图册上找找。希望他牛逼。我爸也说过送我出国,我才不去。猴子贺磊肯定随着我步伐走,我们挺像f4,哎操了,要缺个f了。还有我爸,有生意,除夕出差,要带我妈去秦皇岛,寄来了两盒南海参,一箱双头鲍(我靠,海里居然有这么大鲍?再大点儿不定谁吃谁)湛沛生同志半生致力于气死他老子,他不知道我爷爷当年一枪俩美国兵吗?不过好奇怪,我没有那么在意我除夕晚上能不能见着他。但我必须要表现得生气、在意,继而艰难地对他报以谅解,需要这样一个过程的,否则我即无情。他是我爸没错,但他好像停在某一年,不继续往前了。我想起他,不觉得天可以跳起来摸到,不畏惧攀高跌重了。连带着我的宝贝,我妈,我都觉得变得远了,这点让我恨他。哦今年安徽齁冷,听说六安霜冻,新闻里看菜农损失严重。市里倒不至于冻死,可坐着坐着腿就麻了。但我在春天里!我不能避开恋爱带来的的猛烈的狂喜,我以前都意识不到。接吻打电话互相手/淫。遥遥我的宝贝,虽然我这么喊他,他不太喜欢,但还是会温柔地抱住我。寒假我觉得不爽,因为看不见他,我很思念他,思念时刻提醒我,我正深爱他,想和他发生性/关系(我如果真的这么说他可能会揍我,但如果他同意,被揍也划算)行了写作业了。 ——分你妈的文理。” 这本子藏在小储物间的顶柜,和茹美鹃的遗像放一块儿。湛超偶尔在想,最先知道我深爱着一个男人的居然是奶奶,她一生为善,定会保庇我的爱情。 临近年夜饭,贺磊电话骚扰,撺掇着来附小操场打野球。吐着白汽,擤着鼻涕,扒了棉袄就来这么一场。钱越盯贺磊,湛超三步上篮,他呼:“猴子!盖!盖!”鲁剑飞跟魂不守舍,哦了句,举臂奋力窜起,肉鼻梁直凿湛超肘拐,听“嗷”,他骨碌碌好比横着滚跑了的煤气罐。比湛超那次更凶,山根隆起一块,两注鼻血潺潺。“要不要看门诊?”湛超脱了汗透的t恤攒巴成团,堵住他鼻子。“还戴个帽子装——”贺磊揪他掉鸭舌帽。 “哎!” “你这......” 鲁猴子头顶两道割稻机耕过似的辙。他徐徐弓下腰,膝盖夹牢脸,盯着脚尖闷钝说:“我害怕,超哥。” 鲁剑飞父亲养小,兼滥赌老虎机,连本带息欠地下赌场六万。年关清账,文说不通行武打,赌坊这帮人懂分寸,不取要害,折中废四肢其一后下死令:三天不断水我丢你进巢湖喂鱼。鲁猴子父亲别家一年后跛着露面,鲁猴子母亲撕了布匹,掀了碗碟,死命朝外推他的胸膛,嚷:“走!去找你姘头!”巴掌过后精疲力竭,又扥回丈夫,眼泪涔涔地诉说苦楚。于是悟出一个道理:男人尽管去犯错误吧,大多愿意,就能回巢。鲁猴子的愤恨是溏心的、半苦半糖的。本以为会有牢狱式的“阖家团圆”,跟着却是荒暴而不失“节度”的骚扰。 鲁猴子乞求他妈:“让他滚不行吗?!” “那是你爸。”女人摇头,翻压箱底的存折人民币,圣母样的慈悲,“你爸从前不是个坏人,他都跟我说了,他知道错了。你哪能那样冷血?” 鲁猴子鼻血刹住,抖落开t恤,唔囔说:“超哥,你衣服我给你染脏了。怪贵的吧?”他光是知道胸口那标志是个牌儿,不知道它念班尼路。 “没事儿,洗不掉我睡觉穿。”湛超又哆哆嗦嗦穿回它,“走,猴子,咱们带你去把头全推了吧。你这跟挨了批斗似的还能见人吗?长出来的也不齐啊。” “操!”贺磊蹬了脚篮球架,“胖猴,你家还差多少呀?收水那些逼可难缠呢。等下我算算喔,我攒了点烟钱,压岁钱也没乱花,有个小四百。” 钱越连运球,梆梆梆,“再你把你卖了我看正好够。” “操。”贺磊骂。 “他们说后天再来,后天正月二十九。”鲁猴子迎风点烟,火苗抖巍巍的对不准,“说最少先见到三万。我家哪有三万啊!我操,我宁愿鲁卫国给带走斩掉一只手。我妈让她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