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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3页)
淮南老家。我搞不懂,我妈干嘛管他?妈的,颜家遥让给我那名额,我拿了两百,我妈说好过年用它给我双李宁球鞋的!你们都穿耐克的!妈的,也没了。” 贺磊说:“瞎*讲,我就没有,我就穿国产。”他晃晃脚,“照跑第一。” “可——” 湛超问:“正月二十几?” “二十九。” 贺磊呸:“这些逼要债还挑良辰吉时?” “我们三个去你家。”湛超说,“总归我跟贺磊架子大,他们敢怎样?” 钱越又跳投,“我可不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真剁到我我妈要跳楼。” “操,你就个冷血的孬怂蛋。”贺磊二呸,“我跟湛超去。” 仔细一算,头十七年父母三令五申:你是我跟你爸的命根。自己听信了,当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偷跑去酒吧喝醉不算,那是成长里避无可避的“蠢蠢欲动”。可怕在爱情上了。要知道爱情从来不是单一静止的动作,而更趋近夏日里微醺着快速蹬车至稍稍缺氧的窒息状态,一样事物随影变幻万千,愈喘愈呼吸,愈呼吸愈醉,至手脚麻痹,医学称碱中毒。不允酒驾,那爱同样就是失智;亦即,不允早恋忌的是脑门高烧的惊险后果,厌学、早孕、私奔、情杀。你真去爱谁谁管得着?湛超突然对“英勇”跟“伟岸”有了严肃正确的需求,既是本能怂恿,静着想想:也是爱的后遗症。 连带湛春成问他:“大冷天的不蹲家里又打球去?” 湛超都“严肃正确”道:“做雷锋。” “做啥?!” “我说。”湛超擤鼻子,“别等我吃饭了啊。” 二十九正化雪。韩家洼挨一个头几年新建的厅机关宿舍,来玩的不乏退休高干,有光鲜的退休金,体面的衣服鞋,摸黑顺着巷子找进棋牌室,屁股黏在板凳一天就不走了。鲁猴子家的棋牌生意在他爸回来后歇了菜,只是那股热闹而荒废的烟味腌透了四面墙,哪里都昏沉。鲁猴子卧房不比灶披间大,一张弹簧床,褥子油光发亮。湛超只觉得此景下的混乱颓圮,整洁一些,就很相似颜家遥的房间。只是鲁猴子是鲁猴子,他是他,鲁猴子没有他那股有锐度到出格的疼痛。突然的,湛超就更思念他。 贺磊敲敲墙,“操,跟纸一样脆。哎胖猴,睡半夜你就不怕风给你刮塌?” “那我也不能睡大马路啊。”他屁股陷进床,“薄好,我能听见吱,吱吱,嘿嘿。”他盆样的脸上泛开两波猥俗,“我靠!摇了一晚上诶,就鲁卫国那瘸子。” 贺磊低头翻他连环画,“你真他妈——嘿!操。”都懂。我们最初的性幻想一定是我们最深的秘密。 湛超则在他桌上那本盗版《红楼梦》里摸到一只没套鞘的果皮刀。掖的那页细看看,说的是宝玉初试云雨情。 中间鲁猴子母亲进来送了一盘切好的时果。灼燃的内虚逐渐变不冒火焰的隐燃,湛超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虽不尴尬,却也绝不自然,说白了就是你算哪棵葱?他和贺磊对视后,坐在那里沉默,另外两人亦不出声,女人既不驱赶也不提出感谢。湛超就看她。同样的衰大于兴的一张脸,矮妇人,两颊少肉,眉眼间有不切实的幸福,和一种不容置喙的女性的勇。她朝湛超贺磊笑,说:“你们就是胡闹。大人的事情哪能叫你们小孩子插手?还真能杀人放火吗?玩吧,晚上留下吃饭,我多烧几个菜。”很快起身出门,又在门间停住,回头问鲁猴子:“你为什么总你把爸爸当成敌人?没有他就没有你。” 门关上良久,屋里爆出怒吼,“没有我最好!!!!!” 贺磊不知所措,逾刻笨拙地去安慰涕泗横流的鲁猴子;湛超则像受了提醒,跳脱地在思考自己必须来到这个世上的理由。 差不多天擦黑,饭香四溢,门外有交错的人声,一方问话一方作答,情势听着并不紧张。好像说自严打之后,涉黑的乌合之众渐次有组织、有纪律。慢慢人声分清了主次,聒噪的旁人的骂声低下,一道音域偏狭的男声抬高,他反复提及“债”“利息”“该死”“警察”“赔命”“手指头”等诸多字眼。起先对话从容朝前推进,突然又在某节点爆发,争执猛地烈了。恰如助燃剂,旁人的骂声又刁滑地顺势响起。很快混乱一团了,逾刻有“啪”一声玻璃器物击碎的动响。“打起来了。”湛超去握门把。 握住没有拧,唾沫在嘴里吞咽了两次,鲁猴子贺磊都没有因为外部地吵闹而催促他快点。湛超没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