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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2页)
彼年湛超最快乐的,是冬风凛凛,他骑车追随颜家遥。 本觉得新千年是一枚钮,按过后周天彻底变一遭,“非神灵不可为”,有巨手在高空撒一撮魔法磷粉。可基本是没变的。皖中无巨河、极寒、密林或开阔土地,鸡下腹不起眼的一隅,消磨人笔走龙蛇的遐思。湛超不是,他血里活跃有浪漫分子,影在颜家遥背后,脑际就能开花,绽在轱辘行过的路径。五中临近城东郊,季冬黑天早,铜陵路向前有矗立塔吊的空地,坡坡坎坎,草长得盛,荒似巨的坟,铺开整匹青。路灯次第北延荫一泓黄色,湛超竖直上身踩踏板,紧张着,看他忽明、暗掉、明暗明,到游动进稠的黑里。是截瘪了灯的路,这不是两个人的必经路。 “吱”一声欠润滑的闸响,颜家遥停下环顾过,转过头,“感觉又要下雪了。”湛超下来推车,跟他平行,“预报我没看。”看着他,目眩心花,“下以前,我铁定、放你回家。” 深密曲折的暗巷通去下川,二人在那里分道。巷一侧有旧民居,樟冠间有一方一方的黄窗。颜家遥听见婴儿夜哭、爆炒韭叶、新闻开场、盎盂相击。浓影里不说话,湛超先是牵他手,继而箍紧他在胸襟间。他从额吻起,点击方式,渐快渐密连缀成片,之后捧下颌相连嘴。动作不能慢慢来,时间紧张,处地又险。颜家遥极为像被诱拐,他不曾给湛超事关喜爱的半点言语回应,却默认和他做这种事,荒谬;湛超认为都不重要,都不重要,捏着他滚烫的两腕,急切将他下唇吸咬作橙瓣,吃得口干。 “嗞”一声剥开。颜家遥允许他瘫软、轻呵白汽,梦呓般交颈厮磨着说话。 就跟做梦一样,我都有点不敢想。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啊妈的期末考,完蛋,肯定要砸。不如我以后去考首都的美院。你知不知道灵感缪斯?我也老是会梦到你,基本都是让我着急或者很猥琐的那种,要么我抓不着你,要么......那样你。感觉我快把身体搞坏了。坏了也没脸挂号吧。你手/淫吗?会吧?我对你很多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要什么吗?我想给你一点我的东西。 湛超驴唇、马嘴,其实是密密织网在颜家遥的壳衣外,除湿、保暖、防撞,总之怎样温柔怎样来。他的天赋依然是傻又诚恳得不叫人厌。颜家遥多半不回应,有时笑,有时摸摸他脸,眼中一直是疑惑占多些。湛超欠条理的话里偶尔一句的浓度高得让人悚然,快要逼得人板结面孔厉声追问为何如此,但颜家遥至少知道,他的喜欢再沸烧,也不抵穿衣、吃饭,因为是他他,更不可能确凿。它雾缭缭、形而上,捉摸不定遑说做乘除。追问这样的东西,言语上拮据,心理万字只能述其一二,再催逼,就是摇头,幸福又苦闷地摇头:真不知道,你说呢?悄悄话锋反指,他怪你眩惑他。 其中滋味是很好,不切实际得有点迷人。 “回家吧。”颜家遥踢起车撑,“写作业。” 湛超点头,“好。”又吻他一口额头,又吻一口,又吻一口,根本不是舍得的样子。再不剥开好像复又要黏住,颜家遥偏开头。 推车走近下川,风暄腾腾砍脸,“你要想打电话也可以,电话接在我房间。”冷得吸起口水,又说:“晚一点打,我妹妹就睡了。”报了七个数字。 湛超最终没有问“那你妈妈呢”。他第一次骑车如驭在风的背脊。 他很乖,真守钟数分秒静静到十点过半才拨号,很顺利地记住号码,只嘟一声就接通了,竟给人他真在静候的错觉。电话就是这样,放大了气息、语调波伏,甚至是含混的口水的黏音,相互不见却反倒如近在咫尺。于是对话开启得艰难,湛超依次摸过湛春成的墨、砚,翻课本、试卷、稿纸,又按额心、鼻子,而后平举抵人中,温不囵吞说:“家遥。”好怕又流鼻血,简直像天意一样,“这个时间可以吗?”那头应声说可以,没有什么很局促、很开心,或不开心的样子。 说起来,都不是很精明的那种人,即算有防备,慢慢也觉得无所谓,聊天像小孩子,一方直给,说作业很烦啦,物理难数学难度麦克斯,语文不难可是字多;这次雪听说会下三天;贺磊昨天的雪仗砸哭了姚雪梅,他脓包一个,对不起都不敢说;鲁猴子罚站;我爷爷冻死了一盆昙花;晚上别着凉;休息吧,我喜欢你。一方消化,你只觉得美术不难吧;上冻骑车就有点危险;下雪迟到他情有可原;他也砸到我了;昙花我都没见过;家里烧煤炉;嗯再见。倒是湛超真的在憾恨,自己琐琐细细,细细琐琐,都在说些什么玩意儿,“我好像个弱智啊,浪费你时间。” 颜家遥不同意,“弱智不会缠人。”颈窝夹住听筒,胡乱翻待写的考卷。 故意发笑:“谁说的?” “我、说、的。”说着看窗,“下了。” “下什么?” 戏谑地说:“下美元了。” 抻不长凿不深,最后还是些驴唇马嘴。 雪下下停停化化又追加一场,电话持续两周,湛超从未如此饱足而惶惑。不过更频繁地发梦。有一夜的完全没了猥亵与睾/丸痛,是,没了猥亵反倒蹊跷。梦景风里隐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