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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第11节 (第1/4页)
一堂大课完毕,夫子给学童们都布置了功课,让她们将新学的字写在描红册子上,一个字要写一页——进入学舍已经快半年了,她们在书文课上主要学习《千字文》、《声韵》《千家诗》三本书。 《千字文》是识字教育,《声韵》则很像明末清初时李渔所作的《笠翁对韵》,通过‘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这样的朗朗上口的句子启蒙孩童对韵律的感知。这比直接上理论课更适合小孩子,不至于让启蒙的学童因为挫折太多生出畏难之心。 《千家诗》就更不用说了,收录了许多古今诗篇,大都是相对而言没那么艰涩,但又优秀的作品。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是在为将来自己写诗作词做铺垫。而且就算将来自己做不来写诗作词的事儿,将这些诗作背熟也是在增添文化修养,未来应酬也用得着。 而无论这三本教材教的是什么,对于启蒙阶段的学童来说,最核心的还是识字、写字。 女乐们往往拥有不输客人的学问,而‘学问’其实是一个很宽泛的指代。写诗作词是学问、谈经论典是学问,那书法是不是学问?当然也是!事实上,相较于其他,学童在文化教育这块最重视的可能就是书法了。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大学者一样满腹经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写出漂亮诗词。更进一步说,女乐所处的生态也不见得要求她们那样,她们只要在学识上达到一个基本的水平,大多数客人就不会在意了。 而书法不同,书法是看得到的!女乐常常要与客人书信往来,一笔好字这个时候就会显得非常重要。而且此时书法、丹青都正盛行,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这都是很风雅的事,能做好是相当加分的! 也是因为此,从一开始文化课这部分就很重视书法训练,每次留的功课都是描红(也有此时才启蒙,别的功课也留不了的缘故)。 下课之后,夫子就背着身走了,他身后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书童,替他背着书袋、墨盒等物。 红妃她们这些小学童则是手脚利落地收拾桌面上的书本笔墨,因为接下来就是舞课,还得提前赶去舞室做一些准备呢! “天色阴沉的很呢,大概要下雨了。”孙惜惜和红妃赶到舞室时看了一眼压的很低的云,随口说道。 红妃在一旁借着把杆压腿,轻轻点了点头。就在她点头之后,院子里的树木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动静不小。 “落雨也好,太闷热了。”旁边有一个学童凑了一句。 “...所以说啊,有的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在这时,花柔奴和陶小红,以及平常和花柔奴她们走的近的两个小学童一起走进了舞室,花柔奴被拥簇在中间绘声绘色地学着昨日撷芳园发生的事。 不是别的,正是花小小骂师小怜的那些话,重点是师小怜有多狼狈。 “这样不懂事,最后还不是害了别人...知道的是亲姐妹,不知道的还当是讨债鬼呢!”这样说着,花柔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红妃,阴阳怪气道:“说到此处,一些事还真不能细思量,说不得真是讨债鬼呢!” “瞧瞧和她沾上的,是不是都有些不好...养母从良籍落到贱籍,亲娘早逝,如今也该轮到亲姐姐了!”说着还发出了一阵‘咯咯’笑,好像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听到这话孙惜惜先皱起了眉头...哪怕平常见惯了花柔奴嘴贱,这也太过分了!她忍不住担心地看向红妃。 红妃脸色如常,然而手却捏的死紧。依旧继续着压腿的动作,等到这一组动作做完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恢复身位。眼神轻飘飘地从花柔奴身上飘过,少见地笑了一下,这才慢吞吞道:“是的呢,一些事确实不能细思,我也觉得讨债鬼是有的。” “有的人啊,亲生母亲从良籍落到了贱籍,养母也早逝,如今有了新养母...似乎被收养之后,新养母的病也越来越没有起色,还诸事不顺了吧?” 没有指名道姓,但谁又不知道这说的是谁呢! 其实官伎中很忌讳这种指桑骂槐式的口角,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捎带上旁人,导致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学童们其实就是预备官伎,自然也知道这个忌讳。不过在场的学童大多不觉得红妃有问题...所谓‘先撩者贱’,实在是花柔奴在先。 那些话也确实不中听,在场的学童只要没有立场问题,听了都是要皱眉的。只不过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愿意掺活,这才没有人替红妃出头。相应的,这个时候红妃以牙还牙回去,自然也没有人为花柔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