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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第3/3页)
罗天越查越胆战心惊,这事儿北京没人掺和是不可能的。事关重大,必须立即上报。罗天写奏章时手抖发抖,他琢磨着来福建捉拿胡开继拉倒,并不打算蹚浑水,现在,他害怕了。写完奏章,用南京自己的军马送回南京,再走研武堂驿马。 罗天握住拳头,摄政王自有裁断。北京官员搞了一出逼宫,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谁知道曾芝龙手下的人去敲了登闻鼓。依着摄政王的脾气,这事儿的确大了,大到无法收场。官场罪责的成效不在一时一日几个替罪羊的死亡,那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延祸不绝。 不过……也的确会死很多人了。 罗天擦把冷汗,他莫名其妙地就想到,剥皮实草。 锦衣卫指挥使司谦在宁一麟的帮助下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司谦总算对宁一麟正式地一笑:“多谢宁断事。” 宁一麟多年熬在六品上,旁人以为何首辅是避嫌不升自己女婿。错了,六品才能在福建低调地为何首辅经营。海防断事司,海防一切决断谋略,先过了宁一麟的手。 “王都事让你放心。”司谦低声道。 宁一麟感激涕零:“多谢殿下宽宏!” 司谦又笑一声。 宁一麟岂能听不出嘲讽,不过无所谓。做官修得就是一张面皮,耳朵听出来的,面皮可感觉不到。 司谦在福建发现研武堂驿马曾经带着陈同知的奏章离开建宁府,但是一出建宁府,便不知去向。按照司谦的查访,十有八九凶多吉少。司谦查出福建走私巨贾甚多,有几个跟总督府往来密切。 宁一麟没说实话,司谦一人在福建,也不好对他上刑。这些走私通敌的商贾恐怕跟何首辅也有联系,每年总督府往京中的孝敬从来不少。 司谦点点怀里的账本。 诏狱里的重臣他见得多了,他没事儿就爱研究研究他们。有些骨鲠之臣司谦佩服,有些忠直之臣司谦敬仰,可惜大部分都不是东西。成庙跟文臣们斗了一辈子,油尽灯枯熬不住,朝臣大胜,清算魏逆,清洗锦衣卫,拔除卫所,疯狂地“清君侧”,疯狂地讨伐异己。那段时间“清流”群魔乱舞地狂欢。司谦感情并不丰沛,他只是一直记着前任指挥使异常惨烈的死状。司谦觉得奇怪,都说锦衣卫酷吏手段惨无人道,这些文质彬彬的大官人们一旦发作,不遑多让。 可是锦衣卫是有训练的,大官人们从哪儿学的。 现在么,稀里糊涂来了个摄政王。 司谦自己跟自己笑一下。他既然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没打算要善终。只是希望能多有几日光景亲眼看着摄政王跟朝臣缠斗,他跟自己打了个赌—— 你说,谁会赢? 王修接连收到罗天奏折和司谦的上报,综合起来一看,瞠目结舌。 福建巨贾多有走私通敌之嫌,那个被曾芝龙杀了的徐信肃专门往海外“拉皮条”。他给福建总督府拉上关系,说泰西这几年也快绝收,荷兰红毛在南洋的军队供给不上,高价收粮。粮食装船拉走就应该快到收粮的时候,哪里想到连着数月大旱,河床露底,土地龟裂。必须上报灾情,否则灾民涌入其他省份,总会上达天听,福建总督知情不报也是死罪。只是朝廷赈灾必然会来人查账,来个糊涂鬼还好,万一来个人精呢?福建总兵余子豪也在走私生意里下了水,此时只疯着想要用赈灾粮填仓平账,哪里还管得着赈灾。 曾芝龙,突然成了这个局中的异数。他杀了徐信肃,杀了余子豪,张狂地分派赈灾粮。 王修一边跟李奉恕念,一边观察他脸色。李奉恕没什么反应,就那么听。 “杀余子豪。”李奉恕敲着桌面,“陈春耘那份奇怪的奏报。他说余子豪怎么死的?” “路遇山匪,护粮而死。”王修叹道,“没说全部实话,真真假假。” “余子豪用假山匪劫道被曾芝龙杀了。” 李奉恕点着桌面,“我大晏的赈灾粮,就这么一次一次地派出去,一次一次地石沉大海。” 王修沉默。 “曾芝龙该到了吧。” “就这一两天,途径港口都有奏报传来,说十八芝船队威武庞大,陆地军队不能比。” 李奉恕捏着鼻梁,曾芝龙这回出人意表,除了杀了自己对头之外居然真没反。 摄政王低沉地笑一声。 明明是盛夏,王修感觉到一股寒意。 要开始了。 第162章 曾芝龙船队到达天津港, 北京已经接近初秋。天津港轰动,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船队,巨型战船领着中小船只护卫着小山一样的大楼船,密密麻麻压着海面,气势磅礴地劈波斩浪而来。 这就是海妖的真面目……蜂拥到天津港挤着看热闹的人群轰都轰不走,这气势哪是简单的海妖, 这是妖精成了龙王了。大半天津城的人涌出来, 最后不得不出动天津卫所驱散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