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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第3/3页)
不然真得去看看女马匪抢压寨先生的欢喜姻缘。 气温一天高过一天,教官营要在入夏之前领着火器营出门拉练,问小鹿大夫要不要留几个人在营地帮忙。小鹿大夫心里过意不去,实在是给教官营找了太大的麻烦:“不用不用,有些伤浅的伤兵已经可以动,我训练他们帮忙,擦洗换裹帘,他们来就可以了。” 拉练弗拉维尔是一定要跟着,小鹿大夫又要拎他耳朵,他立刻道:“我一定注意,不……不作死。” 小鹿大夫想笑又忍回去:“你作死也没事,有我呢。只不过你自己受苦遭罪。” 弗拉维尔刚想笑着回嘴,一转脸看见雷欧。雷欧欲言又止,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发了。” 弗拉维尔不太自然:“那小鹿大夫看家吧。” 雷欧看弗拉维尔,又看小鹿大夫,没吭声。弗拉维尔走出房间,皱眉看雷欧:“你怎么了。” 雷欧一晃神:“哦没什么,听说曾芝龙进港了。” 港口放炮,提醒巨型船舰进港,传闻是曾芝龙的船,大家都涌去看热闹。小鹿大夫忙着换药,参照那幅解剖图研究伤员的伤口,一点不在乎。房门口有个人影,小鹿大夫以为是许珩,随口道:“你进来,帮我给他翻个身。” 那年轻人默默进来,帮助小鹿大夫给伤员翻身。小鹿大夫一看,不认识,只是伤员翻身到一半,只能小心翼翼继续下去。翻过身,小鹿大夫擦擦汗:“您是哪位?” 年轻人盯着伤员断肢看,似乎是吓到了。小鹿大夫轻叹:“被火器炸的。这还算好的。您是?” 年轻人轻声道:“造火器的。” “……嗯。” 第84章 李在德和鹿鸣大眼瞪大眼,安静片刻,四周都是压抑的呻吟。一间非常大的库房,教官队特意清出来,摆放病床,站在中间向哪个方向看,都是雪白透脓血的裹帘。整间房间都白的,小鹿大夫都穿着白色,春天里冰天雪地,寒凉透骨。呻吟突然放大,变成哀嚎,鹿鸣立刻小跑过去,李在德下意识跟过去,许珩正好进来,鹿鸣喊他:“过来帮压着!” 裹帘裹着的勉强是个人形,李在德腿一软,许珩路过他,冲过去帮鹿鸣压着伤员。伤员痛得失控,越挣扎越糟。疼痛的极限摧垮意志,人已经不是人。不管伤员曾经的嗓音是如何,动听还是难听,被疼痛折磨的嘶号全都一样,全都一样,和李在德当时在大连卫官驿听到的一模一样,凄厉如鬼哭。 许珩低声骂一句:“操!” 疼到极限,肌肉脱离神智的掌控,开始痉挛。肌肉一痉挛,就把断肢伤口越撕越大。李在德眼前发花,他的胃跟着痉挛。他其实还没好全,只是想来看葡萄牙教官队的三轮射击,撞上火器营拉练。 凄厉的哀嚎勾起其他人悲惨的呻吟,李在德站在巨浪漩涡中间,瞬间就要沉没。鹿鸣推他一下:“你先出去。” 李在德喃喃:“没有镇痛的法子么……” 小鹿大夫和许珩对视一眼,没回答。 李在德走出库房,站在走廊,看院中晾着洗好的白色裹帘,飘飘飞飞。他的胃在烧,顺着墙根坐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鹿大夫也出来。身上溅着污血,满脸汗。小鹿大夫脱了白袍摘了口罩,低头看李在德,笑一声:“你怕什么。” 李在德白着脸站起来:“没有什么有效镇痛的法子么?” 小鹿大夫叹气:“有。乌香。” 李在德不解,小鹿大夫解释:“就是阿芙蓉,鸦片。比黄金贵先不说,也只能缓解一时,舒服一阵,痛苦一辈子。”小鹿大夫停一停,“你不是造火器的,火器多大杀伤力,你没数么。” 李在德倒是挺平静:“我知道,所以我必须更加努力钻研火器。” 小鹿大夫用大眼睛盯住李在德,他们身旁就是库房门,门内传出一阵一阵哀嚎。小鹿大夫声音很轻,仿佛怕打扰了那哀嚎:“更能杀伤的吗?” 李在德握拳:“仅仅是山东内乱,便如此惨烈。孔有德军队火器装配比例根本不高,杀伤却多是因为火器,可见火器多惊人。倘若有一天,泰西军队,葡萄牙教官队乱了呢。” 小鹿大夫抿着嘴,看了他很久:“我讨厌火器,因为我面对的就是眼下这些被火器轰残的伤员。救回来,也不知道以后能干什么。可我必须救,我不能让他们死在我面前。今天又走一个。我挺替他庆幸的,不用受罪了,残肢里都是火药屑捡都捡不干净。我送他走的时候心想,火器这种东西谁做的,当时是怎么想的。火器越做越肆无忌惮,也许是好事,也许不是,谁知道呢。” 李在德坚定:“大夫救生,火器护生。” 小鹿大夫笑了:“老天保佑咱们都不会挨火器那一下吧。” 火器营出门拉练,远远路过港口,新进港的巨船停在深水区,罗林眯着眼观察半天:“不是当时劫西班牙货船又送我们过舟山的船。这好像根本就不是十八芝的多桅船……” 弗拉维尔蹙眉:“大晏海军的官船。不是曾芝龙的船。” 罗林不解:“啊?曾芝龙不是自己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