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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第2/3页)
是那对深沉如渊的眼睛,漾着夕阳一层碎金。 “醒了?渴不渴?” 王修伸出手指轻轻点李奉恕的眼角。相学上,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深沉恢弘,掌握生杀大权。李奉恕有点惭愧,他又没收住劲,这一顿折腾。王修微微眯眼,李奉恕背后的窗棂透过夕照,绒绒的一层金光笼在李奉恕身上——就是那只紫禁城琉璃顶上的巨兽。 王修刚醒,眼神睡意朦胧地涣散。这时候也是可爱的,迷迷糊糊,柔软一团,只是时间比较短。李奉恕观赏一会儿,王修眼神逐渐锐利,他心里连道可惜:“锦衣卫送莱州的译信了。” 王修彻底清醒,接过信纸,掀过葡萄牙文,直接看陈春耘的字迹: 博尼法西奥对朝廷宣召曾芝龙表示担心,弗拉维尔回有可能是诱杀匪首,他最近正在《资治通鉴》,给博尼法西奥讲诱杀尔朱荣的故事。 王修笑一声:“这个番佬真心不简单,居然能研究到如此深的地步。” 李奉恕道:“你看弗拉维尔这个人如何?” 王修十分欣赏:“心向故土之人,堪用。这个弗拉维尔钻研大晏,全是为了葡萄牙,只可惜到底是个番佬,琢磨不透彻的。” 晏人自己都未必能琢磨明白大晏,为难这些番佬了。 李奉恕似笑非笑:“还诱杀。” 王修跟着笑:“他们倒是希望朝廷把这些海盗处理掉,他们在南海可就畅行无阻了。”他停顿一下,“曾芝龙这个人,你要用。” 李奉恕用手指蹭他面颊,漫不经心:“哦?” 王修急切:“我和陈春耘谈了谈,我觉得……曾芝龙可能是知道小花什么出身,于是也动心思了。南海现在是在是鞭长莫及,有个稳定的心向大晏的力量,总比没有好。难道任由那帮番佬的货船进进出出?” 王修下意识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其实很不喜欢这些番鬼,只是高看两眼弗拉维尔,在大晏混得不错,汲汲钻营都是为了故土。这种人不是真心效忠大晏,但也可用。 李奉恕的难处王修也知道。没钱,真的没钱。小花命好,有一个亲王肯掏空王府给他养军队,京营挂着京畿,大晏其余军队一点不容乐观,周烈为了西北军饷在御前磕头磕得满脸血,李奉恕怎么可能会忘掉。陆相晟正在右玉种地,耕战耕战,都是逼得。陆军尚且如此,更烧钱的水师,可能也就大连卫的能看。 王修闭上眼蹭蹭李奉恕的右手。缠绕着雷霆与荆棘的右手,惊悸地丑陋,震撼地美,应该握着王权,执掌天下。 王修又想到李在德,把李奉恕右手炸伤的年轻人:“李在德到莱州好像生病趴了,奏请在莱州休养几天。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批了。” 李奉恕用鼻音笑一声:“敢直接说我李奉恕是罪人,是好胆量。正好宗政说想要工部巡检队顺便看看登莱的火器,让李在德不必着急。” 王修应下。李奉恕起身端来一只茶盏,里面却是白水。王修讲究,坚决不用碗喝水。他眼里有笑意:“喊得太厉害,润润喉。这时候了,别喝茶了。” 王修颈部通红一片,脸上纹丝不动,十分豪气地把白水喝了。 李奉恕压低嗓音:“但是真的很好听。” 王修含着半口水,瞪着李奉恕,犹豫要不要吐他脸上。 李在德真的在莱州趴了。本来晕船吐无可吐,陈佥事死活劝酒,空腹喝了不少酒,回去就不行了。皇族倒在莱州,莱州医学典科许老先生大半夜亲自出诊,方子送回许府,许夫人率领内眷照方捡药材。长子许珩离家出走,次子许玿顶上,把精心挑好的顶级品质药材送去莱州府衙,不假人手立刻就煎。陪酒的弗拉维尔回教官营也不行了,正好许珩在,帮着小鹿大夫收拾,两下齐齐闹一宿。 宗政长官的命令从北京下达回山东,不咸不淡提了几句教官营。既然伤兵都进了教官营,不便都轰出去,也不好让教官营贴钱,拨了一笔钱,还命令莱州医学会襄助小鹿大夫。小鹿大夫的日子顿时好过很多,有钱还有人,弗拉维尔挺过那一顿酒,伤口好转,被小鹿大夫拎着耳朵发誓坚决不再喝一口酒。 许珩看着板正,其实消息四通八达的。大夫坐诊,什么人没见过。小鹿大夫跟他呆了几天,莱州的光辉历史就知道的五六分了。最让小鹿大夫震惊的是,宗政长官在山东杏林有面子并不全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还因为宗政将军的祖父。 宗政将军祖父姓秦,是山东的杏林圣手,外号秦二先生,意思是扁鹊秦越人老大,他就是老二,尤其擅长外科,民间很有流传他当年做手术开膛剖腹惊心动魄的故事。秦二先生被女马匪抢进山寨里,是段姻缘传奇,现在还有戏剧呢。秦二先生救治过不少达官贵人,面子大。他撺掇女马匪接受招安,又保护马匪们被招安后没被官府找借口灭了。而且十分教子有方,独子就是宗政将军的父亲,战功赫赫,为国捐躯。孙子宗政将军也从戎,比他父亲更出息。只是可惜秦二先生的医术,一点也没传下来。 小鹿大夫十分仰慕:“秦二先生真是大丈夫。” 还在先帝孝中,各地不能唱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