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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第2/2页)
吧,也可能就是故意的:“那耽误你时间了。” “大庸,你别抓着我了。我又不会跑。” 其实此时此刻,他正在心底疯狂搜索老家那边还有谁愿意收留他一下,不必真的收留,只是今天陪他做做样子就好。 但是一直到停车场,他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还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自打他家破产以后,人人避他如蛇蝎。 “滴滴。” 车灯闪了闪。 陆庸像看管犯人一样,把他拉到车门旁,打开,才松开手,示意他坐进去。 沈问秋看看副驾驶座,说:“这么远的路,你一直开车太累了,要么换我来开吧。” 陆庸只说两个字:“我开。” 沈问秋闭了闭嘴,嘴唇嚅嗫:“……哦。” 最温柔的人生气起来最可怕。沈问秋心下打个寒痉,又想,陆庸怎么气成这样?陆庸现在心里一定觉得他是个白眼狼吧。 沈问秋正要上车,又被陆庸抓着衣服后领拎住。沈问秋觉得自己像是被掐住后颈肉的狗狗一样,停住,问:“怎么了?” 陆庸沉着嗓子,有点凶巴巴地说:“算了,别坐副驾驶,你坐后面去,路那么远,你要是困了就睡觉!” 沈问秋在后排落座,门开着,陆庸还站在外面,一等他坐下就说:“安全带系好。” 沈问秋觉得自己像是个才上学的小孩子,没跟陆庸顶,乖巧听话地自己系上安全带,扣紧。 陆庸看着他系紧安全带,才挪了下脚步,又转回来,拿过放在后面的小羊颈枕生气兮兮地塞给他:“给你!” 沈问秋怔愣地抓着颈枕,陆庸“砰”关上门,他被困在车里默默看陆庸绕回车左边坐上驾驶座。 这款车就是优雅绅士的外形下内核引擎数据极其暴力,启动时闷雷般作响,令人胆战心惊。 沈问秋不敢吱声,总觉得下一秒陆庸就会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飚出去。 但是没有。 陆庸开得冷静平稳,所有操作都精细简洁,没有任何问题。 车辆驶出车库,上了马路。 沈问秋故意要岔开话题,慢吞吞地问:“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考的是普通驾照吗?” 残疾人并不能轻易报考驾照,沈问秋差点忘了这回事,就算这是在正常人看来理所当然的权力,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 陆庸说:“不是,考的是残疾人驾照。前几年国家推出残疾人驾照考核我就去考了。以前不让考。” 据说华国有8000多万残疾人,占总人口的6%左右。差不多每十六七个人里就有一个残疾人,听数据似乎不少,但在生活中给人的感觉却很少见。 沈问秋从小到大也就只有过陆庸这一个残疾的同学。 驾驶车辆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驾照考核参与要求严格,不能轻易获得机会,更别说残疾人。他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陆庸开起车来才格外的认真仔细。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们偶尔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也没觉得有什么妨碍,一只手也能骑车。 当时还有同学为了耍酷,故意放开两只手骑车,年纪小那会儿就是蠢兮兮的,脑袋里像是没有珍惜生命的概念,什么作死干什么,还觉得自己特立独行、洋洋得意。 可陆庸不是,他很不喜欢各种危险行为,假如被他看见,他一定会破坏气氛地一本正经提出来。即使是在没有人的马路,他也会等红灯,坚决不闯人行横道线。 语文老师教过一个词“慎独克己”,沈问秋与陆庸相处越久,就越认为,这词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 高一下学期时,有一回,班上有个同学的东西找不到了。 有人说:“该不会是被陆庸当成废品捡走了吧?他不是整天在捡东西?” 陆庸是会将垃圾桶里可回收的瓶罐和纸张分出来,班上同学以为他是收集好自己带回去。其实不是。沈问秋知道真相,他们以前见过一个住附近的老太太翻垃圾桶,陆庸每天收拾过以后,会把他整理好的放在后门附近,送给那个老太太。 但这人说的不就是怀疑陆庸偷东西吗?沈问秋作为陆庸的同桌第一个急了,没好气地说:“我一直和陆庸在一起,不要乱说,你现在怎么回事?” 陆庸像是没听出言外之意,一板一眼地郑重说:“什么是可利用的垃圾,什么不是,我还是能分出来的。” 一下子把所有想看笑话的人都梗回去了。幸好他身得高大,等闲别人也欺负不了他。 陆庸就是这样,正直,正直到让人为他担忧的地步。 他就像是一根牢固的钢柱,即使是万斤重石,也能毫不动摇地撑起来。 想着想着,沈问秋轻笑了两声,笑他自己。 他曾经还整日为陆庸的性格操心,担心他走上社会以后怎么办?都是他杞人忧天。陆庸已经成功长成可靠大人,而他像是没长大一样,没有能力,也没有未来。 他想,如果换成是陆庸在他的位置上,一定不会坠落到他今日这副无可挽回的田地。 要是,要是他早点回来见陆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