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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第1/4页)
第三十六章 薄雾浓云。 无花这个人, 其实最是尖酸小性,所以他气起人来, 真的是能气死人的。 薛笑人装疯卖傻这么多年,风言风语自然是听了不少,按说按照他那样的心性, 是决然不该被无花这三言两语勾起火气的。可是偏生面容清隽的男子语气平平, 只是眼角没少流露出的三分俯看蝼蚁的神色,最是直接的戳中了薛笑人的神经。 ——人都是有死|穴的, 在兄长锋芒之下成长的岁月是薛笑人一生无法释怀的心事, 合该永远藏匿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而偏偏, 这人却要将这种事情剖出来丢在地上。 薛笑人的面上浮现出一丝阴蛰,他收敛了孩童似的苦恼, 整个人腾身而起, 直直向着无花袭来。 无花对于他的忽然发难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扬起宽大的袈裟袖子,无花从容挡下了薛笑人的这一击。 虽然出身扶桑, 但是无花却是正宗的少林佛家子弟, 一身内家功夫最是精纯。知道此人底细, 无花并不愿在薛笑人面前露出太多别家武功, 少林功法至刚至阳,至纯至圣, 无需多余闪躲, 少年佛子周身内力外放, 不仅将薛笑人这试探性的一击挡了回去,而且乘胜追击,刚猛的内力顺着薛笑人触碰到他的衣袖的手掌直往他的心脉之处游走而去。 薛笑人这一击本就是试探,也无太多要真的伤了无花性命的打算,只是他到底低估了无花,感觉到手臂处窜上来的酸麻,薛笑人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转而猛的撒开了手去,后退几步,薛笑人重新在脸上换上了一副孩童一般的耍赖模样的道:“坏人!你是坏人!打!打!打!” 接着,是一串颠三倒四的话语,让人有些听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玉倾雪彷若没有看见无花方才和薛笑人那看似漫不经心、可实际上却暗藏杀机的打斗,她只是小小的打了一个呵欠,一双异色的眼眸眯了眯,带着几分随意和散漫的望着已然可以看见些许晨光的天际。 眨了眨眼睛,玉倾雪微微的笑了。 玉倾雪的身后还背着她的双刀,这两柄刀和她的身量比起来其实算是太过巨大了,不过玉倾雪负重前行,却因为多年的习惯使然,故而也并不觉吃力。她倚靠在一棵古树旁边,伸手接住树上掉落下来的第一颗露珠。 “朱颜阁的粉,品质从来都是这么细腻呢。”无花退到了玉倾雪身侧,对她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手指上沾着的,正是方才他和薛笑人打斗的时候,从薛笑人的脸上刮下来的粉。 玉倾雪伸出手要去碰无花被染白了的那根手指,可是无花怎么可能会让他的小姑娘沾染旁人的东西?在玉倾雪的手指探过来之前,无花退开了些许,转而将那一抹白色蹭在了树干上。 没有理会薛笑人有些僵的面色,玉倾雪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无花,接着嘲笑道:“无花哥哥做什么懂这么多?就连这种女儿家的事情都懂?” 直到这是这姑娘故意作怪,无花也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并不提某只小喵那时候非要捉弄他,让他穿着一身袈裟“洗劫”了大半个胭脂铺子的旧事。 看着玉倾雪那张干净明艳,只是偶尔在某些特定场合才会抿一口胭脂,再用残余的胭脂描一下眼尾的脸,无花竟有些无端生出一种近似于遗憾的情感来——别的女子眉目浅淡,要用青黛勾勒描摹,所以才有了“画眉”这等闺房之乐,可惜他家小姑娘那一双眉眼皆是精致至极,无需多余涂抹便占尽天地之间的好颜色,若是非要再加勾勒描摹,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无花和玉倾雪的话看似在闲聊,可实际上却是点出了薛笑人的破绽。寻常疯子若是涂脂抹粉,最多也不过是从墙壁上刮下来一层抹在脸上,这用寻常人家的姑娘都用不起的朱颜阁的香粉覆面,岂是真的疯癫之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再者说来,薛家庄地处江南,距离此地虽然不远,但是一个疯子焉能避开薛家庄的守卫,如此准确找到这里来? 薛笑人没想到自己的破绽居然出在一个小小香粉上,他倏忽一惊,不过却也并没有太过慌乱。 他方才已经和无花交过手,可以推测此人的武功和自己大概尚有一线之差。而他近年已经四十余岁,这青年不过二十余岁,他们之间隔了二十多年的光景,却差了万千经验。那一线之差已经是艰险,这二十多年的经验之别,更是足矣划开他们的生死。 薛笑人胸有成竹。 无花是一个很轻易就让人信服,却也很容易勾动人的火气的男人。或许是他表现得一直太过清明,带着一种和俗世不符的高傲,所以总是很容易戳动人心底的某处,带来强烈到让人窒息的痛觉。 世人偏偏以为他是温柔到包容一切的湖水,可是玉倾雪知道,他是刺向人胸口的利刃——玉倾雪从来都觉得无花危险,可是这份危险让她安心。 无花的存在让薛笑人犯了一个错误,他忘了,自己这一次除却想劫掠无花和玉倾雪从极乐楼里弄出来的财宝,更主要的事情是,他想要亲自会一会那个折损了他十二名杀人好手的丫头片子。 中原的男人总是习惯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