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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梦蚀 (第4/6页)
的喊叫。 妻子痛哭失声,哭喊得更大声。 在阳光曝晒下,骇然不已的伍郎起先还会说渴说饿,旁人看着如此可怜,不忍心的递上水跟食物。妻子喂他吃、喂他喝,也都吃喝得下,只是不知是吞咽到哪里去了。 之后,他又说晒得受不了,妻子只能用布将丈夫的头包起来,用身体为他遮荫,瘫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还好雷刚路过,听见她的哭声,迳自闯进木府,否则再慢上一些时间,伍郎肯定连头都没了。 听完来龙去脉,公子微微眯起双眼,缓声说道: “你的身躯既然是在梦里被吃,那就得到梦里去找。” 伍郎与妻子同时吓得瑟瑟发抖。 “但、但是,我丈夫就只剩这颗头,要是再入梦——” “你们来求我,却不信任我?” 冷冷的声音,寒似北风。 刹那间,屋里彷佛暗了下来,恍若由明媚的春日掉入凛烈寒冬,教人打从骨子里冷了起来,浑身打颤。 “不敢不敢。” 妻子捧着伍郎的头,胆寒的连连磕头,在那无形的寒意压迫下,整个人慢慢的、慢慢的缩小:“求公子务必救命。” 柔软的小手探出,轻扯公子衣袖。公子低头看见夫人娇美的脸,满盈一室的迫人寒气瞬间缓解许多。 “不要气恼,她只是救夫心切,无意对你不敬。” 夫人很能体恤,柔声安抚丈夫,每说出一个字,公子森冷的神色就转趋和缓。“罢了,反正那梦里的魇是让你落泪的罪魁祸首,我非得严惩不可。” 他从来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儿的不快,命令花丼不顾四季,为她终年绽放;日光不能晒热她、寒风不能吹冷她,而那只魇鬼竟惹得她落泪! 公子走上前,俯身望着伍郎的人头,身穿白袍的俊逸模样,清楚的映在那双惶恐大张的眼瞳之中。 “睡。” 简单一个字,就远远强烈过求生意志,伍郎眼神涣散,眼皮缓慢盖下。 在他双眼即将紧闭时,公子化作一道白光,穿透他的眼瞳,瞬间消失不见。 梦。 又是静夜深深。 不同于前几次,仅剩人头的伍郎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惊慌的乱转眼珠,感觉冷汗从额头冒出,一颗颗的滑下。 轻巧的跳跃声从后方靠近,连脚步声也听得出无限欢欣。 魇鬼把他捧了起来,转过去四目交接。全身仅剩头部与他不同,其余身躯、双手、双脚,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伍郎清楚的记得,左手臂弧形的疤痕,是八岁那年被镰刀划伤;右肩肤色较浅的那块,是去河边抓鱼,擦伤后长出的新皮;左脚的烫伤,是为了接住跌下床的儿子,被滚落的通红煤炭所灼—— “这是我的身体!” 伍郎哭喊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夺去“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他恐惧的哀鸣。 魇鬼却笑了。 “既然被我吃了,就是属于我的了。” 他伸出滑腻腻的舌头,舔着伍郎的脸颊,在享用美食之前,先品尝一些滋味,舍不得太快吃掉。 “只要再吃了你的头,我就拥有齐全的肉体,能在白昼之下行走,不必再困在梦里。” 舌头舔了再舔,唾液都滴下来。 “不要!我有妻子、还有儿子,他们都在等着我,我不能被你吃掉。” 伍郎哭喊着,想躲开乱扫的舌头,却连转头都做不到。 “别担心,我会代替你照顾你的妻儿。” 魇鬼安慰着,随即咧开嘴,露出锐利的牙,迫不及待的大口咬下。 当曾轻易咀嚼伍郎四肢与身躯的利齿,就要触及头颅时,两道白光从伍郎的双眼射出,狠狠戳进魇鬼的眼。 魇鬼发出凄厉惨叫,顾不得手中美食,把伍郎的头颅抛开,双手捣着眼睛,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你带来了什么?你带来了什么?” 痛苦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与恐惧,透明浓稠的液体从眼中涌出。因为液体的流失,魇鬼的脸变得干枯,发丝全都落尽,薄薄的皮肤贴着头骨,还愈绷愈紧,连眼皮都无法闭上。 从伍郎双眼射出的两道白光逐渐合而为一,公子的身影冉冉出现,散发的光芒照亮梦境最黑暗的角落。他站在白光之中,睨视满地打滚的魇鬼,衣衫无风自飘。 即使双眼已瞎,那美丽至极,也恐怖至极的影像,还是穿透空洞的眼眶,映像在他脑中。他恐惧的狼狈后退,企图远离那俊美的男子,就怕会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魇鬼忿忿不平的质问,扯得太薄的皮因为说话而一片片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