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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 (第2/5页)
,严冬野忽意识到更为绝望的事实来:自己已然迷失于路途。 第281章 一人, 一马,天上一冷月。 如不能及时走出迷障,路遥马亡, 这是在前方等待他的唯一结局, 阴翳的寂寥彻底笼罩住孤独的信使。这样的夜晚,比他三十载人生中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安静。 他奔波至大半夜, 方寻到足够的枯枝,取出火折, 燃起一堆足以让他和他同样孤独无助的同伴凉州大马得以真切的温暖和明亮。 这样便不至于冻死了, 严冬野抱紧自己, 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征西将军可曾击退胡寇?往并州方向去的同袍此刻又身在何方?他怔怔望着良驹,簇簇篝火映着它无辜无觉的黑眸, 凉州城渐远,而举目不见建康,严冬野不由伸手摸了摸它锃亮的皮毛,低低叹道:“小畜生, 我们可不能辜负了将军的托付……” 篝火熄灭,严冬野被冻醒的时候,东方已翻出一线线鱼肚白来, 狼啸和狐狸叫皆同风声一起隐去。远处低矮的沙丘起伏如波澜,尽头则是陡峭的断崖,严冬野按夜间观星象所得,在落日之前, 终行至一条河边,方稍稍有了方向感,河水尚未解冻,此处如判断不错,当是发源于祁连山脉的支流,汇至此,成绿洲,只是东风不来,西凉是如此苦寒而又寂寞。严冬野身上水囊于逃命时不知颠落何方,唯用随身匕首凿冰取水,就着同样冷硬的胡饼艰难入腹,他取下褡裢,掏出一捧豆饼喂了马,无需借月光,严冬野也深知这样计算下去,他和马都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到了白日,他再次察觉到胡人的踪迹,他知道他们对他的追杀并未结束,他们就是要他无法真正驶出这片土地,永远无法抵达江南。 一连几日,严冬野东躲西藏,未能多行出几里地,亦再未能靠近水源,人马俱疲,而干粮也彻底告罄,严冬野不得不饮尿解渴,拖着绵软无力的身躯趴伏于地表,挖那本埋于残雪下的草根供他和战马充饥,他的双手已龟裂,动一动便挣得鲜血直流,唯有一面吸允,一面挖掘,偶然入目的一抹黄绿,看得他愣了一瞬,是了,春草要发,东风渡过江南,越过关山,掠过渭水,再次恩幸玉门关,西凉大地一样会等来春天的呀!泥土上的黔黎,戈壁滩的骆驼草,色侵古陌,月锁重城,天门璀璨,铎声清出,憔悴枯槁的信使抬目望向远处长川历历,忽备受鼓舞: 人倘是要想活下去,总是会活下去的! 是以他本已打结的眉眼渐渐化开,直起腰身来,他不信行尽胡天千万里,过了这黄沙白云,便见不到江南水村嫣然,然而然而,骤起的马蹄声,如硬矛戳刮在钢盾上般刺耳,眼前依然是黄沙,头顶也依然是白云,严冬野并未慌乱,他知道自己将被包围绞杀,然而好在信件仍在身上,战马也在身边,他忽露出一抹微笑,策马转身就朝不远处的断崖奔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唯怀抱无尽的遗恨,他送不到江南的书函,他也不会让其落入敌手,他心爱的骏马,也只可载国朝的勇士,严冬野如此想着,冷风卷起他缕缕乱发狂舞不已,一颗心却仍放火中炙烤,是故他再无暇多想,纵身一跃,人同马一道径直向崖底栽落。 追到崖边的一队胡骑,在环视两圈深渊后,终悻悻离去。 连绵起伏的暗红色山峦、将山峦掩埋一半的沙堆、因风剥落的荒废城垣……严冬野本以为自己要梦到江南的,梦中却仍不过还是西凉大地,他的故国,是否已因连年的戍边而变得遥远至不可入梦的田地? 有驼铃声似从天际传来,自浑圆落日中而来,自黄沙深处而来,严冬野辨不出是幻是梦,眼前干枯的芦苇于风中正瑟瑟抖动白茫茫似雪的芦花。 那确是一队商旅。波斯商人的驼队。 驼队已驶至沙漠边缘,再前面便可见汉人的耕地平原,他们沿河开始朝东行走,默默鱼贯走在风中,在往南弯行时,终发现了一名尚存一缕气息的男子和摔断了后蹄呜呜哀鸣的骏马。 男子左边胳臂已在坠崖时被半腰凸出的峻石生生剐掉,却在商人扶住他腰腹时竟抬起仅存右手于一瞬间果断出拳,这让商人们面面相觑,只得将男子小心救下,而那断了腿的战马,命数已到尽头,商人们也只能独留其于风沙中自灭而已。 昏迷之中的信使严冬野并不知的是,终要化为累累白骨的,不止那慢慢孤独死去的战马,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