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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3/5页)
一点的都拿去集市上卖钱。 少年名唤江楚翘,是江葇兮的哥哥,今年十一岁。 江家的门朝向东边,葇兮推开门,跨过木质门墩进了屋,门锁处锈迹斑斑,屋里的地面有些坑坑洼洼,屋子的西北角放着一只宽大的雕花木床,床顶和四个床柱上雕着精美的花鸟鱼虫,是这个屋子里最值钱的家具。那是早些年江奉宣考了功名,在县衙里当班的时候,里正代表乡民们出资相赠庆贺的。那时,江奉宣本不在村里住,也就三节两寿从县衙里回来祭祖,但里正说,江家的祖宅是风水宝地,出了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可轻易荒废,故而替江家添置了一张大床积聚人气。那会儿,江奉宣在整个紫槐镇威风凛凛,时人常劝导自家孩儿,“好好读书,将来要像江大人一样,去县衙里当个大官!” 大床的右侧,也就是房屋的北面,放着个略微讲究的樟木书桌,最上排有三个抽屉,下面一左一右两个小柜子,抽屉和柜子里有不少书籍,葇兮有时坐在床上翻着看看,太阳大的时候还会搬出去晒晒。可惜大多数字都不认得,有时候碰见里正来了,葇兮会向他请教几个字,里正也很热心地解释给她听,但奉氏却常常加以喝止,不让葇兮耽误里正的功夫。 书桌的对面,是一个樟木衣柜,虽比不上雕花床精美,却也厚实耐用,比其他村民家里随便用几块木头钉在一起做的柜子好得多。 除此之外,家中并无其它好东西。床的对面是张简陋的饭桌,说是饭桌,却是一个大木板子架在两条长凳上。上面放着碗筷油盐和锅碗瓢盆。书桌和饭桌之间,则砌了一个灶。灶的旁边,有两个水桶,还有一个米坛子。床和柜子之间,摆了一张八仙方凳,堆放着些换洗的衣物,上面划痕累累,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葇兮用竹杯从米坛子里舀了两杯半的米,放到锅里,又用竹瓢舀了水,开始淘米。生了火做饭后,从院子里将蕨菜、野菜和处理好的青蛙肉拿到灶台边。 待米饭煮熟烧好菜后,葇兮来到床前。雕花大床的一只木鲤鱼上,挂着一根湘妃竹横笛,笛面布满了紫褐色的斑块,底部垂下一根长长的芙蓉花穗子。葇兮认得芙蓉花,此花乃湘江两岸最常见的植物。唐朝诗人谭用之曾在湘江边写过一首诗,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千家薜荔村。从此,芙蓉国便成了湖南的代称。葇兮取下竖笛,用手揩了揩上面的灰尘,轻轻地吹了一声,忽然听见屋外的脚步声,便赶紧放了回去。奉氏对这根笛子忌惮地很,每次江奉宣吹笛时,奉氏都用恨毒了的眼神瞪着他的背影。 奉氏一边进得屋来,葇兮一边端着简单的饭菜上桌,一碗姜爆青蛙炒嫩蕨、一碗野菜和一碟咸萝卜。奉氏看着那根笛子,“你再吹,再吹我扔了它!”说罢就粗暴地拿下竖笛,另一只手执着穗子,眼看就要扯掉,葇兮“啊”地一声,紧张地用双手捂住了眼。再缓缓移开时,却发现奉氏已然将笛子安然无恙地挂回远处,葇兮松了一口气,看来奉氏终究是舍不得毁坏爹爹的遗物。 葇兮和楚翘坐在竹椅上吃饭,奉氏却端了碗白饭,只夹了两个咸萝卜条,又走向灶台,从烧水的锅里倒了些热水浇饭,连野菜也舍不得动筷子。她拿了个破布垫子放到门墩上坐下,背靠在门框上,双脚抵着对面的门框便吃起饭来。自从家道中落后,奉氏一向如此。其实早在江奉宣在县衙里当差时,奉氏就节俭得很,大鱼大肉买回来几乎不伸几筷子,而江奉宣也不曾劝菜,为此,奉氏心中常常憋屈得很,没少向葇兮抱怨。 葇兮不禁看得有些心疼,起身夹了一把野菜走到门边将其放入奉氏的碗中,奉氏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将野菜放回葇兮的碗里,晃得葇兮险些没端稳。 “刚刚秀婶喊你做什么去了?”别家的娘一个个都温柔贤淑,说话温声细语,自家的娘却是这般暴躁,难得见她有片刻欢颜,葇兮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故而开口问道。 “他有个表兄,在城里当先生,问楚翘去不去念书。” 葇兮一听兄长要去求学,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当官无非两条出路,一为习文,二为习武。读书是个好活路,想当年,她爹爹就是读书人。每逢过年过节,总有人来请自家爹爹帮他们写请柬或书信,这些零散的活计虽然难以糊口,却也比干农活来的钱轻松许多,还会被远近的乡民称赞。 “束脩几何?”葇兮有些担忧,听说爹爹很小的时候就在镇上给人当账房小童,靠自己赚钱交束脩,如今江家家徒四壁,还少了个劳力,哪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