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49节 (第3/3页)
—他若真要使坏,她又能如何? 偏偏他不能。从前吓唬她,她无处可逃;现在她胆子壮了,前一晚还怕得逃跑,今天不知怎地就不怕他了,若还像从前一样,他所做的一切只怕要白费。 千花本就不大睡得着,眼下狐之琬睡在屋里,就更睡不着了。 狐之琬也睡不着,千花给他指了床对角的旮旯,不许他离床太近。 灭了灯,月光明亮起来,窗子半开着,屋里通透得很。 “这几年,不怕蛊王了么?”从前怕得很,死命黏着他;现在不怕了,又时时只想踢开他。她性子单纯,偏于这一点上,比许多老奸巨猾的死老头子更没良心。 “……它好久不出现了。”逃亡的路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好逸恶劳的蛊王不耐烦过风尘仆仆的日子,不晓得躲去哪里了。 后来她安定下来,它仍未再现身,大约只等着她二十岁再来索命。 “就算它再来,我也不怕了。”千花好得意地说出这句话。她这些年长进不多,这是最重要的一桩,早想找个人分享,可除了狐之琬,也没有人别的人可以分享她的得意和喜悦了。 “是么。”狐之琬淡淡道。 “为什么你听起来很失望的样子。”千花不满。 因为没有傻姑娘会因此主动投怀送抱了,怎能不失望?狐之琬心道。顶着一叶的名头,还能不时牵一牵她的小手或是抱抱她,恢复了“狐之琬”的身份,她生疏了许多不说,还学会仗着他的纵容与他顶嘴了。 她看得见他待她的好,这是好事;可她光想着怎么利用他的好,这可就不大好了。 她脑中仿佛少了一根筋,有些事怎么也想不通透。 他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她想通? 提起蛊王,千花话就多了。 “大夏还乱着么?”狐之琰遇见的道人多半在大夏,若大夏还乱着,那可不是件好事。 “不乱了,你当时若晚些离开,兴许能少吃些苦头。”以她五谷不分的脑袋,竟能安然逃离大夏,不可不谓傻人有傻福。 “我没吃什么苦。”千花实诚得很:“到处都是难民,跟着他们走,很快就走到边境了。我力气大,还能保护他们,他们对我可好了,有吃的喝的都先拿来给我,有个好心的哥哥看我走不动路,还主动背我走。” 起初要蛊王在,她才能有那样的力气;后来不知为何,即便蛊王不回应,她力气也不小了。 狐之琬险些跳起来:“背你走的人是谁?”翻了天了,敢叫别的男人碰她! “不记得了,长得不好看。”千花对人家的印象只剩这个了:“我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我,可他好热诚,我就勉强让他背了一会儿,后来再也不敢说脚疼了。我救过他的性命,你不用去答谢他了。”她误解了狐之琬的意思。 狐之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的性子真有意思,明明懂得男女之间有些事该防着,可懂得又不全。 这么简单就能融会贯通的事,放在她身上怎么就那么难? 她并非不依赖他,甚至他敢说世上她不会对另一个人更加依赖,可她仍有本事将他隔绝在心外。 他坚信两人上辈子一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否则这辈子遇见的女人那么多,他怎么偏栽在她身上了? 千花后来又说了许多逃亡路上的事。她的心眼像她的眼睛,只看得到平顺和有意思的事情,至于那些糟心的事,她一桩也没提,仿佛一次也未曾发生过。 狐之琬越听越觉得一路上得把她牢牢栓在身边——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卖了,还很高兴地帮人家数钱。 千花一打开话匣子就是个话痨,兼尔狐之琬有心逗她多说些遇见的人和事,待千花终于犯困睡去,窗外月已沉,朝霞初绽。 她睡得极安稳。早在忍不住要告诉狐之琬她所经历的一切时,防备便不知所踪,若他有心,一整夜绝不会仅仅隔着一间屋子的距离盖着被子纯聊天。 清江镇的最后一夜,花香盈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