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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盲 (第3/3页)
慢慢走近小女孩。 小女孩转过身来,只有十来岁的模样,脸被大雪映得雪白,浅浅的刘海露在斗篷之外,眼睛上绑着一根布条。 “是季公子吗?”声音稚气,还带着一点稚嫩的奶音。 季公子?应该就是季之白吧。 “你是?送信的人是你?” “是我妈妈约你来的。” “你妈妈?她怎么知道我来西藏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查到你今日会达到林芝,所以托人送了信。” “原来是这样,你妈妈人在哪儿?”明明刚刚经过房间的时候,并没有人。 “你知道我刚才吹的曲子叫什么吗?”小女孩显然不想回答,岔开了。 言树只是觉得曲子耳熟,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曲子,他摇摇头,但发现小女孩没有动静,才想起她眼睛上蒙着布,可能是看不见。 “季公子听不出这首曲子了吗?我妈妈说过,这首曲子,你不可能听不出来。”虽然口吻尽量装成熟,但是稚气之声遮盖不了,夹杂着猜疑和失落。 言树绞尽脑汁都没想起这首曲子的名字,他努力回想季之白是否曾经提到过,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女孩又问话了:“那,先生知道星星之眼吗?” 小女孩是有心思的,已经改了口。 星星之眼他知道,看过季之白冲洗出来的照片,仰看竹尖尽头的漫天繁星,很美。 “听说过。” “先生和季公子是什么关系呢?” 三言两语,就露了馅,但他原本也没有想冒充季之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家里有事,临时取消了行程。” “这样啊!”小女孩起了身,伸着双手,慢慢地往前走,似要回房,“先生请回吧,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你是季之白的什么人?”言树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很蠢。 “既然你不是他,就不告诉你了。” “可以让我见一下你妈妈吗?” 小女孩顿住了,雪色下,嘴唇抽动了几下,但还是回了话:“妈妈她不在这里,在医院。” “既然季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可以帮你们联系上他,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小女孩继续往前走着,仍然不答复,摸到了门,但摸不到门上的把手。 “你的眼睛?是天生看不见吗?” “现在还能看到一点点。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雪盲之症。” 言树自然知道雪盲症,是被雪地强烈的紫外线刺伤了眼睛,雪盲之症可轻可重,现在小女孩眼睛蒙着布,证明症状很严重。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妈妈带我去看过了,没有太大好转。” “所以你想向季先生求助?” 黑色的寒风吹起了小女孩的白色斗篷,她停住了步伐:“不是我,是我妈妈。” “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吗?也许我能帮到你,帮到你妈妈呢?” 去医院的路上又经过了大叔大婶的平房,大婶给了他一盏油灯探路。 说是医院,不如说就是一个比诊所大一点的地方,条件很简陋,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面容憔悴。应该是睡着了,言树拿起病床上摆的病历,看到了里面的病人信息:易卉子,肝脏恶性肿瘤,晚期。是肝癌! 小女孩坐在床边,轻轻拿起妈妈的手腕,放到自己的脸庞上,几次想张口喊醒母亲。 许是听到了动静,床上的女人慢慢睁开了虚弱的双眼,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连挣扎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来了吗?”她问小女孩。 “妈妈……我哪儿都不去。”小女孩把妈妈的手放在脸庞上使劲地摩擦,感受到那双手的冰凉,她原本不愿做这件事,但是想到也许母亲能得救,怎么样都要一试。 女人视线模糊,只见床头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她把手慢慢从小女孩的手里抽出来,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抓住,半垂在空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力气抬起手。言树往前走了一步,他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一幕,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自己是不是季之白了,他握住了女人的手。 女人又微弱地睁开了双眼,反复了好几次,似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来:“之白,救救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