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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1/4页)
叶寒记得很清楚,自己从并州来到长安时,冬日的长安竟生出一片片似血的火烧云,从皇宫一直烧满至整个天际,垂暮至晚也不肯退去,层层重重叠叠嶂嶂,仿佛那已不是云色,而是分分秒秒都可能下起来的血泊大雨。 她也记得很清楚,自己到长安那一天,也是青川攻陷长安,成为坐拥天下的帝王的那一天。直至今日,她仿佛还能闻见当青川抱住自己时他手中长剑上的那厚重刺鼻的血腥——那是穿透过万千炽热胸膛,吃过万人之血的长剑,泛着阵阵冷光的剑身上是一层层干涸了的血迹,那是属于长安的颜色,是由地狱与死亡描绘而成,却又是如此嫣红灿烂,犹如漫天火烧云映染上的绝色。 她还记得很清楚,在那片嫣红血天、满地血色浪漫时,她站在巍峨皇城玉阶上,与青川并肩而立,俯视阶下万人朝拜,从那一刻她成了长宁宫的主人。 回忆再过清晰,也只不过五年的春去冬来、夏走秋过,现实就变成了另外一番嘴脸。可再怎么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她也从未想到过有一天青川竟会执剑相向于她……要杀她! “朕问你,你可曾做过什么背叛朕的事?” 这是青川第一次在她面前称”朕“,他自登基为帝后从不曾在她面前自称”朕“,叶寒抬着头望着面前这个仿若与天同高的伟岸男子,这才突然明白站在她面前的是唯我独尊的帝王,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叫青川的男人,她的丈夫。 叶寒的沉默,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青川来说莫不如一种煎熬的折磨,她多沉默一瞬,他心里的怀疑与怒火便无限向上增长,烧得他理智渐消,长刀一举指向叶寒,“叶寒,朕问你,你可曾做过背叛朕之事?” 这次青川的声音明显比方才大了很多,不用细听也满是遮掩不住的怒不可遏,吓得垂首在后的侍卫心头一颤人人噤若寒蝉,而离青川最近的叶寒,在听见从上落下来的怒声时,首先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震惊–––两人相识这么多年,这还是青川第一次喊她全名,突然入耳甚是不适应,就好像两人素不相识却有血海深仇一般,陌生更是冷漠极了。 而这些都远不如那把直指于她的长刀,那把半闪着阴白冷光、半染着殷红血迹的长刀,虽离她有几尺之隔,可那冲着她的锋利刀尖却随时可刺破她的喉咙,要了她性命,就像方才被杀了的秋翁。 “你……要杀我?”到此地步,叶寒才终于认清自己此时的真实处境,艰难说道。 她不是没经历过生死。她被人追杀过,也亲上战场上杀过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青川竟会朝她执刀相向,要杀她!这可是与她同生共死过的枕边人呀,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呀,可……他竟然要,杀,她! 面对叶寒的质问,尤其是被她那双比水还要干净清澈的眼睛看着时,青川的心……莫名慌了,胸中的怒火也不似之前那般理直气壮,渐渐偃旗息鼓,墨眼中的阴郁沉沉也淡了少许,声音仍强装冷漠再次问道:“回答朕,当年你去夏州……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朕之事?”即便证据确凿,可青川心里一直对叶寒抱有期盼,只要她否认,他就信,无论事实究竟是如何。 叶寒听后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只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清眸静静凝望着青川许久,似有疑惑百思不得不解,又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就在她张开口想要说话时却又突然一下停住,仰起头来,将停留在青川身上的视线投向头顶那一片被乌云遮蔽了的广阔苍穹,脸上忽讪然一笑,笑含悲凉。 夫妻这么多年,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不知一起携手闯过多少次生死危境,她原以为这些宝贵的共同经历足以消除两人之间的一切猜忌怀疑,可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不信她。 也在这一瞬间,叶寒突然觉得自己好累,整个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从身到心每一处每一寸都是说不出的疲惫不堪,就好像是长久行走在一条望不见尽头的崎岖之路上,终于精疲力竭再也走不动了。她不由回想起两人这些年的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哪一次不是因他的偏执强势而起,哪一次又不是以她的退后一步结束。她知道在这段感情里青川爱得太重太早,而自己则爱上得太轻太晚,感情上的不对等让他变得敏感自卑,她理解,她都理解,所以这些年面对他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还有他有理无理的要求,无论自己心里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她最后都妥协了,就连阿笙也不敢多见,就怕他不高兴,可即便她做到如此地步,他还是不信她,今日竟还怀疑她与宁致远是否有过染,不惜对她“兴师问罪”执刀相向! 你问叶寒方才为何面生讪笑,而这便是她笑含悲凉的缘由。 长刀近在咫尺,性命岌岌可危,生而为人谁不怕死,叶寒自然也不例外。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心里很清楚应顺着青川的意思矢口否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