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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1/3页)
君临元年,夏末晚凉,已知秋寒生。 王都突遭巨变,三王叛乱,一死一伤一失踪。 后凤皇来袭,与云宫斡旋,殊死相搏,重创傩主。 待傩教众人合力绞杀时,云霾尽散,天光乍破,滕仙主缥缈而至,救万民于炽火,挽王朝之狂澜。 仙主之名,享誉六合。 只是听说,其徒滕摇经此一战,落得了失心疯的下场……整日抱着个蛋喃喃自语。 暑热消沉过后,秋高气爽,滕王府花枝繁茂,一改往日清冷。 我走过长廊拐弯处,待看见前厅张贴的囍字,募地往后退开好些步,微微偏过脸瞧身侧之人。 滕歌眸中幽幽暗暗,如光影交接般不定。 我握紧衣袖下的暖手炉,仍觉得蚀骨的冷,说不好是愤怒还是厌恶。一直以为君帝对老回王定的未来主母,不屑一顾。可眼下他初初继位,基业未稳,又打起了未来主母的主意,如此反复无常,这样有意思吗? 隔了许久,听见滕歌沉甸甸的道:“你知道他要娶的不是你。是你背后荣宠不断的滕家,是仙主名号笼络的民心。” “就是知道,才觉得万分恶心,多看那喜字一眼,都要吐了。” 我的神情渐渐沉郁,低声道:“我们拉过勾的。帮他除掉四王爷,就让我见颜容。可他食言了。” 滕歌停下脚步,语气平淡:“王权底下哪有真话?” 大约是我心里期待的声音太大了,呆滞地望着前厅络绎不绝的聘礼,眼里空洞洞的:“可我们拉过勾的……” 外面的人都说我得了失心疯,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信了。 避开前厅,走到碧水池边,现下已过莲花盛开的时节,池子里的莲叶仍青翠可爱。它们颤颤巍巍地挤在一起,等秋水沉淀娇嫩,寒风拂过葳蕤,待到冬日,便被坚冰冻结了。 要命的是,也只有现实的污浊,才长得出清莲。 我这边刚想回屋继续睡着,一抬头便瞧见一道雅正的人影。 那人朝这微微颔首,唤了声:“滕摇。” 没有先王遗脉的威胁,他虽然坐稳了帝位,可是穿着雅淡的习惯却一直没改过来,让我很自然地去喊君尽瞳这个名字。 “朕记得曾叫过这个名字。” 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迟疑一阵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记得答应过我的事么?” 他沉吟片刻,方道:“你可以见颜容,不过……” 果然这世间不会有容易的事,想了又想,眼下只能按照君帝说得办。 之前,我和云桑好不容易才将傩主重创,毁掉威仪赫赫的云上天宫,本想一鼓作气掀翻傩教,没想到最后关头迎战的,却是叶真。杀了傩主还是一件小事,如果不能破除傩主与叶真之间相连的蛊毒,后面救回叶真更是难上加难。 忽听君帝无奈道:“滕摇,朕喊了你好几声,你在想什么?” 我干脆坐在碧水池边,托腮好奇地望了他一眼:“你之前还对我避尤不及,如今为了稳固帝业,竟跑来私会我这种人。” “你已经,”他眼也不瞬,连试探都懒得试探了:“时日无多了。” “那又怎么样?”我抬眉看他。 “来朕的身边,是你最后的庇佑。”他容色沉沉。 仿似,在给我机会。 我低头看池塘摇摆不定的莲叶:“我知道即便是我不愿意,你也有办法娶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对外就宣称是滕摇,也没有人会去质疑。从离州回来的时候,经过城门,听闻胡季楼主遍寻天下,只为找到与我相仿的容颜,便知道你们早就做好偷梁换柱的打算……如今你能撇开早定下的计谋,单独跑过来问我是否愿意,确是对我的照拂。” 我伸手拨弄池水被微风吹皱的涟漪,沉入淤泥里掏出几颗掉落的莲子,放在裙角蹭了蹭,递给他:“你在小筑曾说过,护我一时安稳,只要我愿意。你说到做到了。可是代价太惨烈,害你痛失所有的美好,差点失去兄长。我也原以为能与君同袍,只是世事不遂人愿,我恐怕是你的灾星。只愿你得天独厚,享长乐不衰,这一次,就各自两宽罢。” 他看着我手心躺着的莲子,却怎么也不愿相信,从泥泞中掏出的莲子,会是那么的甜。 我微微笑着看他:“你看,就连这最后一次,你都未必肯相信我。夫妻总免不了朝夕相对的,哪怕不逼着你与我举案齐眉,但也要能坐下吃顿安生饭才行。然而,你好像做不到呢……” 君帝走了。 我静静呆坐在池塘边,感觉从体内抽干了力气。原来昔日的情谊变得无话可说,竟是这般冰寒刻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