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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3/3页)
我头皮一凉,背后一紧,不由自主的踢打,试图踢走。没想到这些东西竟顺着腿肚爬了上来,骤然身上一疼,钻进我的体内。眨眼间全身都爬满这些东西,它们撕咬着我的血肉,钻进体内,凝化成一个个卵,一动不动。 这番折磨几乎让我疼死过去,满地打滚要碾碎这些怪物,可是越来越多的离虫爬上来,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绝望淹没理智,我不顾身上的疼痛,向身后的墙壁撞去,想了结这一切。 可没能如愿。 头破血流之际,花陌上抱住了我:“想死?太便宜你了。” 我咬着牙,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罪,怒道:“我没有杀檀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我无辜遭罪,来日定让你赔偿!” “好。”他亦回道。 过了很久,痛苦终于结束,我被重新放回药桶,浸透伤痕累累的身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从被人当成傩鬼,到现在成了离虫的养殖场,没有一次能饶过我的。 我把头沉入药水里,味道呛鼻,却是难得宁静。 花陌上时常来,一待就是半天,有时翻阅书卷,有时摆弄药草,更多的时间都在听我说。 我浑然忘记自己被种了离虫,对着他不停地叨叨,一叨也是半天。 我跟他说了《猫和小狐狸的故事》,期间说道小花花和大黄狗,口干舌燥之时,他递来一杯水,出声询问:“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我说幸福的化蝶了,你信吗?” 花陌上嗤鼻:“我不信。” 故事是这样的:小花猫头回离开家,遇到了小狐狸,一起上路的还有小花花和大黄狗,他们打闹逗趣,也过了一段幸福日子。只是大黄狗的主人让他吃了小花猫,却不小心误伤了心爱的小花花,尽管大黄狗后来知错了,但小花花还是死了。 听到这,花陌上沉默了。 年少把妹妹送走,一别是阴阳相隔,不论是何种缘由,于他都是莫大的悲痛。如今斯人已逝,却只能从一个陌生人口中以说故事的形式了解来龙去脉,换谁谁都会难过的。 我宽慰道:“她最快活的时光便与公子一同,我们也曾许愿过,欢笑过,只是世事无常,感念又感伤。” 我又说了接下来的故事,小花猫和小狐狸翻山越岭的历程。花陌上忍不住问道:“小狐狸为什么要一直带着她?” “他在驯养她。” “为什么最后还要把她丢下?” “因为猎人来了。” 然而花陌上是块不解风情的顽石,平时是个锯嘴葫芦,刨根问底起来能把人逼疯,我一掌拍在药桶上,手臂震得发麻,还是气的不行:“你可以质疑我的故事,但你不要替小狐狸辩解!” 花陌上陆续加入药草,一边木讷地搅拌,一边毫不退让道:“我只是觉得,那只狐狸可能另有隐情。” 我一把打断他的话:“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故事何必拆穿。” 他叹了口气:“若故事就这么散了,你不觉得遗憾么……” 遗憾么?我哑口无言,花陌上还不了解,我遗憾的事太多了。 日子久了,我跟花陌上渐渐熟络,他实在是个慢热的人,不善言谈,整天除了摆弄药草,就是翻阅古籍。为了缓解离虫噬骨的疼痛,他试了很多法子,最后颤巍巍地给我扎针,只是他手艺没檀香的好,时常扎出血,我疼着疼着就没了脾气。 我有时也会觉得伤感,想到余生要在石室里度过,发出哀叹。我不肯告诉他名字,他便喊我无名女,我唤他乳名阿离。 有天我对他长相起了好奇,便问他该是何等姿色。吐息间,他带起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 入手处是温凉的肌肤,我可以摸到他的唇角和鬓丝,柔软的像丝质,凭借手下的触感,在心里汇成一副画。 斜飞硬挺的剑眉,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眼如璀璨夜空下的星石,铺成深不见底的浩瀚斑斓。我看不见他,但可以想象出他的美貌。我轻笑道:“原来阿离是这般好看的顽石。” 他放下我的手,呼吸声离远了些,从干燥的气流隐隐逸出了三个字:“你也是。” 我一直泡在药水里,阿离说是给离虫催眠。先前他用草药将离虫引到我身上,如今离虫在体内安睡,却犹如不听话的宠物,只能用草药催眠,免得伤害我。 一想到自己体内睡着一些虫子,心里直犯恶心,有时候还能感觉它们在体内攒动,我让阿离好好看看。阿离把着我的脉搏,无比冷静的道:“你只是吃多了,并无大碍。你该学会接受它们。” “让我接受它们?一堆虫子?”我简直被他的话惊呆了。 “约摸你在它们眼里,也就是个温暖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