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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1/2页)
沈茴起身往西间盥室去。 到了盥室,沉月附耳过来:“掌印没跟过来。” 沈茴重重松了口气——果然诓吓她。 不过沈茴也不敢赌裴徊光会不会突然闯进来,只好动作快些。她长这么大,头一遭动作这么“利索”。 沉月抱着寝衣,小声问她:“换吗?” 沈茴摆着口型无声问拾星:“走了吗?” 拾星皱着眉摇头。 沈茴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常服,换上了寝衣。换衣时亦是动作快得不像话,看得沉月和拾星一愣一愣的。 说起来,寝衣和常服一样,都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哪里都不露。可不管它是什么样子,只要它是寝衣,穿出去见人总是不得劲的。 裴徊光已经不在堂殿了。 沈茴已从宫婢口中得知裴徊光去了她的寝殿。她硬着头皮迈步进去,看见裴徊光站在窗下她的妆台前。 他低着头,修长的指转着她的口脂盒。圆圆的白瓷口脂盒转动,划着檀木台面,发出绵长的嘶哑声响。 轩窗半开,飘进来些凉风,也洒进来大片的月光。 沈茴给沉月使了个眼色,才走过去坐下。沉月手脚麻利地拆了沈茴发上的凤簪和步摇,乌黑的软发如瀑般铺洒下来。 沉月去拿梳子,才发现木梳已经在裴徊光手中了。她无法,只能担忧地退开。 沈茴板着脸端坐着,逼迫自己淡定。 裴徊光慢条斯理地给她梳着长发,如云似瀑的软发滑过他的掌心。他给她梳发,便真的是梳发,颇有几分认真。 木梳一路向下,梳过发尾。 他这才抬起眼睛,从铜镜去看沈茴,问:“娘娘明日会好好学吗?” 沈茴亦抬眼,在铜镜里勇敢对上他的视线,说:“明日有宫宴。” “那宫宴之后呢?”他将木梳放在妆台上,收回手时,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沈茴的肩上。 ——沉甸甸的。 “学的。” 裴徊光俯身下来,然后侧首。这次不是从铜镜中看她,而是近距离地瞧着她,说:“若是刘嬷嬷教的不好,咱家亲自来教娘娘。” 沈茴鼻息间是淡淡的玉檀香。 他离得那样近,说话气息拂在她的脸颊。 阴恻恻、凉飕飕的。 这个人,当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从里到外都寒透了。 裴徊光满意了。 他直起身,又将小臂递给她。冷眼瞧着小皇后硬着头皮将手搭过来,起身。他扶她往床榻去,亲自给她盖上双凤翔云的锦被。 裴徊光一边慢条斯理地放下悬挂的床幔,一边口气随意地问:“娘娘明晚还要咱家过来伺候吗?” “掌印事务繁忙,本宫这里不用掌印费心。” 裴徊光走了。 好半天,沈茴僵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悠长地松了口气。 沉月进来问她还好不好,她声音闷闷地只让沉月熄了灯。 明日宫宴,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见到父亲和母亲的机会,她得睡足了,气色好一些,不能让父亲和母亲担心才是。 可是她睡不着。 夜里又静又黑。她脑子里乱乱的。 这宫里位份低的,若要送去被皇帝宠幸,都是沐浴过后,由小太监们验了身,再用被子卷着果身,抬到龙床上去。那裹身的被子外,还会用缎带系上,待皇帝过来,像拆贡礼一般将缎带解了打开被子,尽情享用。 沈茴还未进宫就听说过这个事情,那时她就很不理解。或者说,接受不了。 她不明白好好的姑娘家在家里娇养着,遵着男女大防过了七岁连父兄都不会过密接触,怎么入了宫为了被皇帝宠幸就可以被一群太监们验身了呢?还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不对。 跟她说这个事情的婆子向她解释:“因为太监不是男人。” 另外一个婆子笑:“太监,连人都不是。” 沈茴理解不了。 身体缺了一块,就连人都不是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她这,就又想起裴徊光来。 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进宫当太监呢? 沈茴听父亲说过,裴徊光是自愿进宫的。 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