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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伸手抚慰她的意图,又道:我不是张承照,也不能把公主变成笑靥儿,我所能让公主看到的丑陋仅限于我的身体。在夫君相伴下,公主疏远和淡忘平凡的我应该不是太难的事。说不定,当公主耐心与驸马生活几年,感觉到真正的男女之qíng,有了自己的儿女之后,再忆起我们的故事,甚至会为此感到羞耻,恨不得把这段记忆一笔勾销。因此,请公主现在给我一点小小的怜悯,容我退至应处的位置,做回公主的臣子和影子。 说完,我不等她回答,自己拾起衣物一一穿戴整齐,寻回臣子的礼节,举手加额朝她行大礼,然后毕恭毕敬地低首向后退去。 在我转身后,公主霍然坐起,凄声唤我怀吉,我滞了滞,但终于没有回首以应,在她注视下复又启步,离开了她和暖如的香闺。 xxxxxxxxxxxx 这夜无法安眠,我索xing不睡,独坐在自己房间中以茶代酒,一盏盏地饮。 其间想起很多事,例如怎样离开公主宅,以后的去向,要如何嘱咐宅中侍者照料公主等等,自然,仍不免牵挂着公主,猜想她现在的状况。不料,却等来了个意外的结果。 三更初过,嘉庆子跑来狂拍我的门,待我开门后,她睁大眼睛盯着我,喘着气说:公公主,把驸马召到寝阁去了 我一怔,问她:公主是把驸马召去责骂么? 嘉庆子摇摇头,看我的眼神jiāo织着未散的惊讶和对我的怜悯:她让驸马留宿于她阁中。 xxxxxxxxxxxx 我没有按照嘉庆子的建议前去探视和劝阻。送走她后,我回到房中坐下,继续默默地饮茶。 张先生说,茶可令人微觉清思,而不会摧人肝肠。我想他是错了,茶,也是可以把人饮醉的。 次日,我在一阵清浅小寐后醒来,头重脚轻,神思飘浮,但还是记起昨夜之事,便硬撑着出门,yù去公主阁向她道贺。 在那竹林院落之前,我遇见自内出来的李玮。他脸色晦暗,神qíng颓废,并无一丝喜色。见了我,也只是冷冷一瞥,未待我开口他便已匆匆离开,步伐快得像逃离。 那么,或许,这次也跟他们新婚之夜一样,什么都没发生。我这样想着,qíng不自禁地,竟有一瞬的释然。 但进到阁中,又立即感觉到气氛有异。公主不在厅中,只有嘉庆子韵果儿等侍女在窃窃私语。见我进来,她们立即噤声,嘉庆子更把手中一件物事蔽于袖中。 我朝公主暖阁处张望,仍不见她身影,遂问嘉庆子:公主尚未晨起? 嘉庆子称是,低眉不与我对视。 我转顾韵果儿,她也侧首避开,不yù与我目光相触。 我环顾周围其余侍女,亦无人多发一言。踟蹰须臾,我终于选了个问题间接地问嘉庆子:今日驸马为何不乐? 她也犹豫了很久才拉我至一隅,低声回答:昨夜公主召驸马来,他很吃惊,简直不敢踏入公主暖阁,是公主再三相请他才进去的今日起身后,驸马本来心qíng不错,兴致勃勃地邀公主去赏梅花,但公主却把这个抛在地上 她引手入袖,把起初隐藏的东西取出递给我。 那是一段白绫。我接过,以微颤的手指艰难地展开,看见了意料之中的,如落梅花瓣般的几点血迹。 嘉庆子观察着我的表qíng,大概是没觉出太多异状才又继续告诉我:然后,公主对驸马说: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罢?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以后永远别再靠近我。 第十二章 yīn霾 (由 :3077字) 青丝凌乱地堆于枕际,她侧身向内躺着,锦被只覆至她肘部,露出半个着白色中单的背影,这样看上去越发显得她瘦骨嶙峋,像墨笔画的人儿一般单薄而不真实。 我轻轻走至她榻前,无声无息,她却似有感应,徐徐转过身来。 她眼睑浮肿,皮肤暗哑无光,是一夜未眠的样子。看见我,她并不惊讶,平静地注视着我,gān涩的唇动了动,牵出一个殊无喜色的微笑:恭喜我罢,怀吉,我终于领受了你们所说的男女之qíng。 我屏息而立,试图说恭喜,也努力朝她笑,可是我发不出声音,也觉察到自己面部僵硬,如果在笑,一定不比哭好看。 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感受呢?她问我,还是轻柔和缓的语调,仿佛这话题只是涉及书画的品评。 我微微侧首,表达我对这问题的回避。她的视线却漠然追随着我,带着一种置身事外般异乎寻常的冷静,她吐出一个字:痛。 在我的沉默中,她衔着起初那勉qiáng的笑容转头望上方,一个人说下去:这也是与李玮的婚姻给我的所有感觉你们都说,这样可以令我的人生圆满,可是我感受到的却是比割腕断臂还要深重的疼痛说到这里,她又回眸看我,声音低柔如耳语:怀吉,我也是残缺的了。 我再也无法克制,两滴泪夺眶而出,跪倒在她榻前,所有理智与礼仪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坚硬外壳被她一语击破,我完全崩溃,无力再掩饰什么,失声恸哭,任原本层层包裹着的脆弱的心彻底bào露于她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