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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第1/2页)
福喜上前拖住赵晋,“爷,叫下人去,您不能进去!” 赵晋茫然转过脸来。 一元大师说,这世上所有的因,都为着前世种下的果。 姜无极说,总有一天,他也将受到一样的惩罚。 天道轮回,他放火烧了姜家。如今他的女人和没出世的孩子,也被人一把火围困在这断壁颓垣里。 他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也体会不到疼或者悲伤。 他这一生作恶太多,要报应,就该报在他身上。 那姑娘年方十七,干净得像张白纸。 她不该被拖进这脏污的世界送了命。 她从来没做错过什么。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没做错什么。 赵晋推开福喜,木然地朝浓烟中去。 他赤手空拳,搬开横在门前的断柱,一步一步,走向深处。 他对陈柔,不过是肉体之欢,借腹生子,买卖交易,毫无感情……原该是如此。 可是除此而外,她还是他孩儿的娘亲,刻着他的烙印,是他的女人。 犹记初见时她眉眼怯怯的,无措又慌张,连行礼也不会。 初回他亲吻她,记得那嘴唇柔嫩,咬起来颇有弹性,味道极美。 他们在明月楼说话,她惹他不快,然后在风雪里站了两个时辰。他把人抱在怀里解开衣衫,发觉她连里头都冻透了。她求他别生气,想要他回心转意,那时候那个无助又无措的小姑娘,不知道该有多害怕呢。 后来楼船上,他当真想过要把她留在那受辱,他想要她知道这世道究竟有多黑暗,外头的凄风冷雨又多难捱,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在他的护佑下平安度日…… 可他没护住她。根本就没护住。 他很自信,凭这份自信,他笑傲商界多少年。 他忘了,曾经他是个强大无敌到没有软肋的人。 如今…… 他没有想下去,唯今他只有一个念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41章 浓烟滚滚, 屋里一片黑暗,唯有破掉的瓦顶透出一点雪光映照进来,让他勉强能瞧出方向。 他捂住口鼻, 一步步朝里去,抬起横在面前的物什, 推开遮住视线的东西, 双眼被浓烟熏呛,热辣得直流泪, 艰难摸到稍间, 外头有人高声叫嚷着,求他快出去。 他没有理会, 继续朝前走, 就在这时, 脚底突然踢到一个软软的物体。 他怔了下, 俯下身摸到侧旁倒着一张方几。 这张几是实心沉香木做的,分量很重。他心高高悬起,一路朝下摸索,底下软软倒着一个人, 生死不知。 借着昏暗的光线, 他瞧见一片暗粉色衣料。 他怔了一息。恐惧如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将他心脏攥摄着。 喉结滚动着, 双手抬开木几, 扶住了底下的人。 触及一片温热,他窒闷的胸腔才勉强能够呼吸, 可, 那人腹中有胎, 被沉重的木几倾倒压覆住, 她的肚子…… 他单膝跪下来,抱住怀中人,张口唤她:“柔柔,阿柔……” 发音艰涩,喉咙嘶哑,甚至隐隐发颤。 这一刻他的恐惧,一如旧时岁月,那个每日提心吊胆、担心再被同窗伤害的少年。一如被人丢弃在枯井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交代在此时,那种绝望而无助的恐惧。 已经多年不曾品尝到这种滋味。他从那个十四岁少年,历尽风雨,长成今天这个再无软肋的强者,他早就摒弃纯善、仁慈,他的心是荒芜而坚硬的一片山岗,从里到位透着无际的黑暗,灵魂至肉身,无一不刻着欲与利…… 这一刻,他的手抚过怀中人平坦的腹部,跟着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极虚弱的呼声。 她唤他,“爷……” 赵晋的手落在她腹上,久久停留,然后地垂了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姑娘她……” 他怀中人,不是她,是金凤。 被这沉重的木几伤及的人,不是陈柔。 听见那一道女声传来的一瞬,他紧绷的神经立时松懈下来,像被用力拉满的一张弓突然脱了手,回弹的力道太大,令他没法专注起来。 金凤伤得不轻,肩头受到重创,动都不能动。 浓烟呛得她猛烈咳嗽起来,她没法继续说话,身后传来福喜等人的叫嚷,他们都冲了进来,想把赵晋带出去。 他手松开,将金凤留给他们,他踏步朝里走,头顶不住落下细碎的瓦片和断木,他每走一步,心情都更沉重。 他来到里间,这里受创最严重,架子床被房梁砸榻,窗幔凌乱地半垂在地上。 他掀开帘幕,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试探找寻,在浓烟中停留太久,他的五感开始模糊。 没有她。 这屋中没有她的影子。 外头哭嚷声一片,搅乱他的思绪,模糊他的耳朵。 他重新在屋中搜寻了一遍,福喜摸进来,挽住他的手臂,“爷,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