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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第2/2页)
萧胜天在前面走, 顾清溪跟在后面。 凛冽的北风挟裹着雪花怒吼在耳边,顾清溪埋头跟着萧胜天,一脚一脚地踩在那新落下的雪上。 地面铺满冰溜子, 现在落了雪, 反而可以落脚了。 喝了几口白酒,吃了一只烤雀儿,身子暖和了,也有力气了,更何况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 好像拥有开天辟地的能量, 可以在这风雪之中为她引开一条路。 她就想起来, 那天他带着她过去首都,下了飞机的时候,当他为她挡开媒体打量的视线, 护送着她一路上了车子。 那个时候她没有抬头看,不知道他的背影是不是如今日这般。 有一个冲动几乎让顾清溪脱口而出,问他为什么。 但到底是忍住了。 她知道现在的萧胜天不是那个萧胜天,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此时耳边的呼啸声更甚, 仿佛是永别了爱人后的怒吼嘶叫, 一种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渴望的情绪涌在喉头,顾清溪轻轻抿紧了唇。 这个时候, 她陡然听到前面的萧胜天说了一句话。 她怔了下, 几乎以为他听到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萧胜天没听到她回答,便回头,大声喊, 喊声从风声中传来, 这一次她才听清楚。 他在说:“这雪真大, 从小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风雪。” 顾清溪点头:“是很大,我们走慢点。” 她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结果说出后,才发现那声音飘散在风雪中,很是缥缈微弱,于是只好更加大声喊道:“走慢一些,我们都要小心!” 她记起来了,上辈子这种风雪也遇到过,就是她把脚几乎冻成冰坨子那一次。当时她还算是好的,虽然落下了脚疼的毛病,但到底没什么大的后遗症,可是她知道有些人半路被埋在风雪里丧了性命,还有人的脚真得废掉了。 萧胜天停了两步,等她走过来,和她并排着:“前面有一个废弃的瓜棚子,我们坐下来歇歇再走。” 顾清溪:“我还好,不累——”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一股子狂风卷过来,她赶紧背过身去,捂住脸。 风很大,她几乎站不住,幸好胳膊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握住了。 他力气特别大,使劲地抓住她,好像唯恐她真得被风吹跑一样。 等到终于过去了,她长吐了口气,对他说:“那个瓜棚子在哪里啊?” 他们需要先歇歇再走,这样下去,她怕自己和萧胜天一起埋在雪里。 萧胜天其实也是凭感觉,凭感觉知道大概走到哪里了,毕竟现在道路能见度也就是一米。 他握着她的胳膊,领着她往前走,走了一会后,摸索着往旁边转弯。 顾清溪害怕,赶紧自己拽住他胳膊,想拽住一个救命浮木。 萧胜天感觉到了,回首看她一眼:“别怕,我不会丢下你。” 在这风雪中,这声音格外轻,但顾清溪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 竟真让他寻到一处瓜棚。 北方人地里不但种小麦棒子花生,还种瓜,种瓜一般是一种就一大片地。 种瓜的不同别的,过路人走过摘你一个瓜吃都不觉得是偷,就算没有过路人,还有偷鸡摸狗的地痞,还有半夜的黄鼠狼,所以一般种瓜的都会弄个瓜棚,一般是用木头搭成的,再搭上破芦苇席子,勉强也能遮风挡雨。 寻到后,萧胜天先钻进去,略收拾了下,这才让顾清溪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地上还铺着一层破芦苇席子,虽然破,但是对此事的顾清溪来说无异于宝,她赶紧一屁股坐上去,之后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萧胜天从旁掏出来那白酒,又让她喝。 顾清溪这次连犹豫都没有,接过来,痛快地喝了两大口,差点把自己噎到。 萧胜天沉默地接过去了。 顾清溪自己慢慢地顺过气来,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热辣的酒意蒸腾开,血脉畅通,浑身舒适。 她上辈子从未喝过酒,现在却觉得,人生中最大的快事莫过于在这极度酷寒中畅快地喝上两口二锅头。 顾清溪蜷缩在芦苇席子上,环顾四周,这破棚子紧挨着几棵大树,旁边是一处垄沟,竟然还算挡风,一时身上仿佛没那么冷了,就连那呼啸的风声仿佛也远去了。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那里,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有那么一刻恨不得干脆不要走路了,就这么留在这破棚子里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