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三十四章 况且受命心惶惶 (第3/3页)
不过,嘉靖帝的想法未能实现,陈慕沙还是被当道柄政者排挤走了。 而今,得到陈慕沙的手书,嘉靖帝心中高兴,于是让人讽示大臣们。大臣当中也不是铁板一块,得到暗示后立即有人上书朝廷,提出陈白沙也是入祀的适合人选。 陈慕沙两大弟子也没闲着,遍访内阁六部大臣,觅到几个知音,在朝堂上予以呼应。这自然引起两派的争斗,甚至相互攻讦,嘉靖帝便下诏此事缓议,同时诫群臣结党结盟,庶免大唐党争之祸。 嘉靖帝的旨意不过是延缓了两派的明争,暗斗依然激烈。朝廷上朋党之风渐起,有识之士不免心生寒意。 这天中山王府魏国公接连接到两封书信,一封乃是嘉靖帝手诏,敕令他想法安抚陈慕沙,弥合他和江南阳明学派文人的裂痕。另一封则是内阁大学士徐阶手书,也是托他从中弥合,以免真的酿成唐朝牛李党争之祸。 陈慕沙曾在中山王府做过馆,魏国公也算是他的东翁,士林皆知两人的关系。 魏国公接到诏书和宰相手令后,感觉此事非同小可,恰好儿子被陈慕沙请去做客,他也就明白陈慕沙是要在他儿子身上做文章了。 这可非同小可,自己本就不该与闻国政的,若是卷入君臣、两党之争,不但得不到半点好处,弄不好爵位都得被削,所以他急令家人带着自己的手书把儿子连夜召回。 此事又不宜声张,甚至不能显得是他本意,所以他就把难题推给地方官练达宁,还把皇上跟徐大学士的旨意转告给他,令他从中斡旋。 练达宁头大如斗,却推托不得,这毕竟是他地面上的事。何况他也不愿得罪魏国公,徐家这两个国公可是王朝的不倒翁。 正是由于此事突发,并且一时无从解释,才有练达宁深夜拜访陈府,却又来去不见主人的唐突之举。 当时可以不解释,事后不能无交代,练达宁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必须有人出面调停,虽然况且还是个孩子,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况且听了练达宁的解释,明白他和陈慕沙之间关系微妙,两人既互相防备,又不想轻易伤害对方。尽管误解已经形成,惟愿不要越描越黑。 倒是嘉靖帝的手诏意思明确,皇上是希望两派和衷共济,造福生灵。徐阶的意思也是如此。 但是,这等无人敢担的重任,怎么会落到我的头上,真是大明王朝无人了吗? “这个……弟子无能为力,怕弄不好,反而……”况且为难地说。 “不,只有你最合适,别人当然可以传话,可是老夫子只能越听越烦,起到的是反作用,你从中传话,老夫子还能听得进去。”练达宁站了起来,有几分激越地说道: “你对老夫子说,我不敢担保别人,但我练达宁,虽是阳明学派中人,对白沙祖师的敬仰绝不比他门下任何一人差,他门下的弟子也未必对阳明祖师不敬重,所以两派之争有百害而无一利,只会给局外人口实。” 况且还是犹豫不决,这事太过复杂,而且结果难料。魏国公不愿沾手、练达宁视为烫手山芋的事情,他能处理好吗?只要一句话不妥,就有可能全部乱套。 若办不好,他就两头不是人;若办好,好像也是他应该做的。况且心头一闪念:是不是该违抗师命? 不行。行不通。 一介书生可以不遵从皇上的旨意,士林不但不会排斥你,甚至还会赞赏你。如果不遵从师命,那就坏了,会被士林鄙弃。 问题是,他现在夹在两个老师之间,谁都不能得罪,究竟该如何? “你只消把我的话转给老夫子就行,我练达宁对老夫子的道德文章敬仰如北斗,这一点江南士林无人不知。以后只要我练达宁有说话的地方,一定会提议王、陈二位高贤俱入圣庙陪祀。” 练达宁话已至此,况且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却感觉自己像一只皮球,随时会被一人踢到另一人的脚下。既然如此,当初还不如只认一个老师。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大明朝更没有。 他忽然想到一点,抬头道:“老师,若要弟子做这中间人,要依弟子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练达宁面露喜色,却又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会提出怎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