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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马车里他都是坐得笔直的,哪里像现在瘫了似的。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连诚明突然间心如刀绞,往前一倾将姜悦娘抱住:悦娘,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我喝醉了,你怎么不来扶我?你打发了什么人来,把我一个人留在车里。 姜悦娘一头雾水。 悦娘。他把头埋入她脖颈。 姜悦娘这才像被烫着了一般,用力推连诚明:你干什么?连诚明,你怎么醉成这样? 是醉了吗? 还是在梦里? 连诚明不放手:悦娘,我没醉,你扶我回去,帮我脱衣服,我想洗浴。 姜悦娘觉得他不可理喻了,叫道:守义,你快进来。 张守义不动。 他能为连诚明做得只有这些。 倒是连清听到,急忙进入马车。 见到眼前这一幕,她惊呆了。 因为连诚明从来不在人前跟姜悦娘有这种亲密的举动,她的义父怕是疯了?连清去掰连诚明的手:义父,你快放手,你跟娘已经和离了! 这是骚扰!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只是此时并不是那么甜,她叫他义父,再不是爹爹;再不是那个他手把手教她写字,教她知礼,教她弹琴的女儿。 他的眼前一片混沌,以前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从来不怀疑他做过的每一个决定,但这次他真的错了吗?连诚明的手紧紧箍住姜悦娘的腰。 一滴泪忽然落入她脖颈,滚烫的吓人。 悦娘,你能否不嫁?他低声说。 连清的手松开了。 义父脆弱的声音好像尖利的刀锋在她心口扎了一下。 她是恨连诚明的无情,但不可否认,她这十几年是把连诚明当亲生父亲一样看待的。她敬佩他的为人,敬佩他的正直,喜欢他的才思敏捷,喜欢他教自己写字。 正因为如此,她当时才会答应连诚明入宫,但同时也明白了,在义父心里,自己的命并不是最为珍贵的。 可是现在 骄傲的父亲落下了泪。 连清转过身,走下马车。 她知道母亲的心情可能跟自己是一样的。 有时候一个人未必是真的恨一个人,也许他们要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放下。 姜悦娘没有再挣扎,她任由连诚明抱着。 连诚明也没有再说话。 夜沉沉的覆盖下来,只有风在述说往事。 她此时的安静是对他最后的温柔。 因为一切都回不去了。 连诚明的酒劲也慢慢散去,他一点点清醒过来。 或许他从来也没有醉过,只是他的骄傲不让他清醒着去面对姜悦娘,去最后抱一抱她。 他松开手:守义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把马车停在这里。抚平衣袍,劳烦你了。 这才是她喜欢的连诚明,冷静自持,姜悦娘抬头看着他:谈不上劳烦,连大人,往后请你保重。 无论如何,在她心里,他始终是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好,连诚明凝视着她,你也保重。 姜悦娘下了车。 马车徐徐离开。 车厢里仿佛还留着她身上的香,比之以前稍许浓些,却很好闻,连诚明忽然想起,有一次他看到姜悦娘在熏衣服,他便不悦,让她不要学那些官夫人的做派。 后来姜悦娘再也没有熏过衣服 连诚明闭起眼睛,难受的厉害。 但也只能这样了。 他不可能真的去求姜悦娘,姜悦娘也不会回头,他只能放她走。 还有连清,没有自己逼迫她学这学那,她会过得更加开心吧? 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夜色里,连清说:娘,我们回去吧。 姜悦娘没作声,但连清看到她擦拭了一下眼角。 转眼就到成亲之日。 一大早,连清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起来一看,原来外祖父在使人把嫁妆抬出来,等到王府来接人,便跟着抬出去。 好家伙,连清仔细数了数,得有一百多抬:我娘有这么多嫁妆啊! 算不得多,姜老爷子摸摸胡须,等你出嫁,准保比这个还多。 姜汉在后面听到了,叫道:表姐要嫁人了。 神经,连清回头瞪他:相公人影都没有呢,嫁什么嫁,别瞎起哄。 姜海帮弟弟:你十六了,表姐,今年不嫁明年也得嫁。 两个讨厌鬼,连清就怕被催婚,追上去要拧他们的耳朵。 兄弟俩跑得飞快。 罗氏不怕添乱:清儿,你最好今年就能出嫁,这样我们姜家就是双喜临门了。 连清: 没法待了,连清直接躲到母亲房里。 看她气鼓鼓的,姜悦娘问:怎么了,谁欺负你? 一个个突然叫我嫁人,好似我是老姑娘一样。 姜悦娘笑,旁边的全福夫人也笑。 这全服夫人是老夫人请来的,乃现任吏部尚书齐训的夫人,相公上进,儿女双全,福运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