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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就象是一场野蛮的撕碎、精致的切割、细腻的描绘,我们既是屠夫也是艺术家,我们不得不肢解我们的同类,然后在支离破碎中的尸体碎块中得出具体的结论,目的却是为了维护一个系统的良好运转。 我的导师是一个沉默的权威,难得这么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这是世界上无数不多的几个一流人体解剖研究机构之一。 注册学籍、交纳学费、分配宿舍、熟悉环境,给家里报平安,和本科时刚进大学那会儿一样,我高兴地忙碌着,仿佛这就是一个理想正在变成现实的开始,一切都让人兴奋的喘不过气来。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多月,终于稍稍轻松一下,有时间在校园了走走了。 当你解剖一个尸体的时候,应该记住那已经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肉体组织,因为当灵魂飘离他的躯体后,留下的就只是人的载体,只有精神存在的时候人才是完整的。 自火车驶出了满洲里国门,收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异常空旷的冰雪世界;白雪覆盖了目之所及的每个角落,旷野、山麓、树枝、屋顶,还有隐约只见轮廓的路人;火车呼啸着在阴沉的黑森林里穿梭,又不屑一顾地在稀疏的村落旁、在廖无人迹的小镇中、在偶尔可见的狼群前飞驰而过。整整六天,火车就这样从亚洲东部一直迅疾向西穿行,几乎横穿了整个亚洲辽阔的疆域,实际上也差不多穿越了整个欧亚大陆北部。 到达它的终点站;这个冰雪帝国的首都,这列火车才终于安静下来,露出了奔驰万里之后的疲态,仿佛跑完了一生的迟暮老人。 我也如同一个刚刚走出村庄的傻小子,带着一丝茫然和惊愕看着眼前这座冰雪之都;比起家乡来,这里的雪显得更厚重,经过了漫长的旅途,西伯利亚洁白无瑕的雪世界已经被东正教高耸的圆尖塔重新修饰为卫道士脚下的地毯;在西伯利亚,雪是森林、狼和猎人的朋友,它们休戚与共;而在这里,雪只是为圣洁的教堂装点门饰的一个衬托,为强势的帝国增强威严的一个背景罢了。 或者说,我们的肉体不过是为灵魂而存在,灵魂是永恒的,肉体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尘土,正因为如此当彼得大帝的尸体已经形消骨散的时候,他仍然活着。 我并没有在这儿停留,尽管这曾是我梦里的城市,只是瞥了一眼红场旁金碧辉煌的大教堂,然后就直接上了去圣罗伊的汽车。疲劳的长途旅行让我很快地在昏睡中度过了一个短暂旅途,半梦半醒的我几乎没有感觉到汽车的颠簸,只是梦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又一个接一个地没等到结束就气若游丝地隐去,怎么也抓不住。直到汽车停在校园门口的时候,我才恢复了一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