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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疯狂(上) (第1/3页)
保罗奥尔西尼发现了那封直接放在他桌上的信——没有使者,只有信。 他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那只信筒,它看上去没有任何其他之处,黄铜材质,平滑的表面,首尾两端刻着细窄但没有意义的花纹,保罗叫了一个仆从进来,让他打开信筒,而后就把他打发了出去——信筒里没有藏着一条小小的毒蛇,是的,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人会将毒蛇放进信筒里,等到有人打开,在黑暗中早已不耐烦的小蛇就会第一时间一口咬上去——他此时并不知道,信筒里是比毒蛇更可怕的东西。 打开的信筒里倒出了一卷羊皮纸,用褐色的绸带系着,在羊皮纸交叠的地方,压着一个鲜红的蜡封戳,他把它向着日光旋转,虽然有些变形,但还是能够辨认得出狮子头与椭圆形盾牌的形状,这是博洛尼亚的本蒂沃利奥家族的纹章,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用指甲挑破封蜡,把它打开了——几分钟后,他就后悔了,非常深刻地。但又像是着了魔似的,他不断地将这张薄薄的,打着点卷的羊皮纸摊开,又卷起来,又打开,看一看,再卷起来——这样无聊的行为他重复了很多次。 他之前根本没想到过,博洛尼亚的吉安奥尼本蒂沃利奥竟然有这样大的胆量,他竟然……竟然试图挑战凯撒博尔吉亚的权威! 但仔细一想,凯撒博尔吉亚又有着怎样的权威呢?他的威名几乎全都营造在教皇宝座上摇摇欲坠的亚历山大六世身上,他原本也不过是圣廷的一个红衣枢机罢了,在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的时候,他甚至没能出现在战场上,那时的教会军统帅还是他的弟弟胡安博尔吉亚,虽然那胡安此人也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但正是他不幸死去,才成就了现在的凯撒博尔吉亚——有人说,是凯撒博尔吉亚出于对俗世权力的渴望而恶毒地谋杀了他的亲弟弟——他并不满意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给他安排的道路。 但真要追根究底,还能有谁能够比奥尔西尼家族更清楚凯撒其人的才能吗?平心而论,凯撒博尔吉亚并不是一个蠢人,但他真正成为教会军统帅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而在这之前,他都没能参与过一场一百人以上的战斗,对于军队的了解也不过只是些皮毛,他固然在努力学习,但战争最为残酷的地方就在于,一个人与其拥有智慧,倒不如拥有经验,但经验往往需要鲜血与生命来累积,有时候是别人的,有时候是自己的。 自从凯撒博尔吉亚出兵罗马涅以来,迎接他的似乎只有胜利,不知内情的人们或许会为之震撼、恐惧甚至生出崇敬的心情来,但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的奥尔西尼还能不清楚吗?这些所谓的功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法国人的火炮、训练有素的士兵与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威慑,还有的就是一些无法辨清形势的蠢货从旁推波助澜。 譬如说,伊莫拉与弗利的民众就几乎是自行臣服在他脚下的——就因为某些妄尊自大的白痴不甘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但也就是这个女人的情人之一,与他的三百名士兵,一个低矮的城堡,就给凯撒博尔吉亚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取得弗利城堡则用了整整三周,这还是依仗着法国人的犀利火炮的情况下,而一打下城堡,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与在这场战役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法国人的雇佣兵队长伊夫阿列格雷抢夺弗利母狼的所有权,对此,保罗奥尔西尼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更不用说,他竟然还让卡特琳娜斯福尔扎逃走了。 之后,里米尼的人们则是错误地认为,他们赶走了一只贪婪的狐狸,却没想到,他们又迎来了一只恶毒的鬣狗——他们的领主,一个可怜的胆小鬼,听闻了有关于凯撒博尔吉亚的传闻,竟然吓得自己逃走了,而里米尼的人们,却以为自己就此得到了一个强大又仁慈的君主,迫不及待地将城市的钥匙双手奉给了凯撒博尔吉亚;至于佩萨罗,也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蛋,要让保罗奥尔西尼来说,乔瓦尼斯福尔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