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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狐假虎威 (第1/1页)
金穗心本就高烧未退尽,又大动肝火,此时躺在太师椅上,一张小脸半边都是病态的红,整个人病恹恹,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染就的灰。 小兰端了药碗进来:“太太快别气了,气坏了身子,都是我的不是。” 金穗心有气无力的:“和你无关。” “昨天夜晚先生过来,我原想着太太病了,那起子不长眼的,连个医师都请不来,总要叫先生知道知道。就把太太的病加重着跟先生说了。先生大约心急,不顾病气过人,就进门来瞧太太。谁知道反而办了坏事,害得先生跟太太闹了口角。” 金穗心喝了药,漱口,接过帕子擦嘴。 小兰又说:“太太别嫌我话多。先生眼下还紧着太太,是好事。可太太要为丁点儿的别扭跟先生闹,叫院子里旁的人瞧在眼里,可巴不得呢!” 金穗心要说什么,看了小兰一眼,摇了摇头:“你去吧。” 小兰欲言又止的退到门外。 金穗心浑身无力,骨骼又酸又痛。她侧着头,呆呆看那窗外正当碧绿的芭蕉。 南洋时,他们住的房子外头也有一大丛芭蕉。一下雨,敏杰总爱跑到大绿叶下蹲着看癞蛤蟆跳来跳去,傻乎乎的喊她,姐姐,青蛙。 她总告诉他,那么丑的哪里会是青蛙?明摆着就是蛤蟆。 敏杰拽着阿玛的袖子耍起赖来,非要阿玛附和他说是青蛙。 往事都成了泛黄的照片,一点点都将被岁月淹没。阿玛走了,而敏杰那个傻孩子......落到日本人手里,他可能好? “太太,您娘家人来了。” 小兰在外边敲门轻道。 金穗心暂停了的心陡然一跳,几乎是一下就坐了起来,她抬手极快极用力的抹了一下双眼,瞪向门板的眼珠微凸,面容紧绷:“谁?” 奕鉴刻意下的温和亲近嗓音穿过门缝传进来:“十一,是我,你八叔。” 金穗心抬手胡乱理了下鬓发,穿上尼泊尔绒缎拖鞋。 她说:“进来。” 小兰推门,奕鉴昂着下巴,将脑袋上的瓜皮帽儿摘下来,往后头小兰手里一塞,端的王爷架子。 可在小兰这样俞家人眼里,这位不伦不类留着半边光脑袋半短发的前朝王爷,还真不入眼。且看在金穗心的面儿上罢了。勉强将那瓜皮帽儿放到一边架子上。 奕鉴自当他那府上一般,走进去往右手边上一坐,就吩咐开了:“去拿上好的茶!这门关得也太严实,气闷得很,都开开!” 小兰不免有些不服:“我们太太病着呢!吹风要更坏了,谁担待得起?” 奕鉴瘦长的脸一拉,扬手就要呼过去。 金穗心往前把小兰一拉,背后挨了奕鉴一巴掌。 小兰顿急:“太太?!” 穗心宽慰的看她一眼:“你先出去,把门带上吧。” 小兰不放心,穗心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小兰满心不愿的退出门去,将门拉上。 奕鉴火气大得很,一巴掌打在椅子扶手上,怒道:“你是怎么管教自己房里人的?你不要忘了,你是个格格!挑着那起子不上台面的丫头下人干什么?叫他们一个个都爬上脑门来!你瞧瞧你的脸面在哪里?” 金穗心往后,扶着一旁花架子站住,眸光微定落在那一盆吊兰上:“格格?” 她声嗓里自带奚落,未再说下去。 奕鉴的面色更加不好看。 “十一!” 他嗓门大起来。 金穗心忽然抬起头来,那亮而急迅的光,令奕鉴一愣,到嘴边的话蓦然停了一停。 金穗心嗓音低低的,带着高烧过后的氤氲沉沉。 她说:“八叔,这里是俞府。” 一句话,像是一碰冷水,兜头浇到脚,奕鉴猛的打了个哆嗦,扭曲的脸庞冰冻般僵硬成了寒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