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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少女罗凝追逐四个小毛头的身影,一笑一颦,一嗔一怒,都那么真实,那么美丽。 罗凝步上屋廊推开房门,却见余长宁不在身旁,疑惑转头一看,他正直愣愣地盯着院中的那座假山不说话。 长宁,你矗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余长宁恍然回神,笑道:姨娘,我记得小时候和大哥他们捉迷藏,我那时很顽皮,偷偷爬上这座假山后却不敢下来,吓得在山头哭了一下午,还是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才发现。 罗凝嫣然一笑,点头道:我记得那天抱你下来的时候,你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受了风寒,到了晚上额头滚烫无比,病了几天才好,没想到这么久的事你居然还记得。 余长宁喟然一声叹息道:我病了几天,姨娘便照顾了我几天,有道是: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父母养育之恩怎能相忘? 话到耳边,罗凝心头蓦然涌起了一股暖流,不由绽放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什么悲白发,青丝如雪,姨娘还不到三十岁,年轻得很。 余长宁闻言一怔,不由微微尴尬,刚才实在太投入了,不小心将诗仙的《将进酒》念了出来,竟是诗不应意,差点闹出笑话。 进了罗凝的房间,一股摄人的幽香迎面袭来,一时间余长宁竟有些恍惚。 屋子不大,却很典雅,一张垂着白纱的床榻,上面盖着红绸锦被,正中却是一张红木圆桌,上面放着一副极为精致的茶具。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靠近床榻的梳妆台,典雅精致,红木幽幽,两只展翅飞扬的凤凰一左一右腾飞而起,在中间围住了一面圆形铜镜,铜镜熠熠反光,边缘搭着一块红丝巾hellip;hellip;嗯?红丝巾?不像不像,看起来倒像是一个hellip;hellip;肚兜?! 心念闪动之间,余长宁望着那红灿灿的一物不由呆住了。 罗凝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顺着他的视线好奇一看,当看到自己今晨换的肚兜竟无意挂在梳妆台上时,竟是蓦然一呆,心头直如滔天巨浪袭来。 来不及细想,她疾步走到梳妆台前扯下肚兜,胡乱地塞进了旁边的衣柜内,俏脸已是变得通红。 罗凝虽为余家小妾,不过因一个特别的关系,却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姑娘,哪里有过此等尴尬的时候,见余长宁一副呆傻的模样,芳心不禁又羞又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他才好。 余长宁恍然回过神来,见罗凝俏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不由讪讪笑道:姨娘你为何不点灯啊,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见。 此话倒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罗凝轻咳一声掩饰了窘态,走到桌前指着一旁的椅子道:来,长宁,过来坐,姨娘有事问你。 余长宁点点头,走近一撩衣摆,已是稳稳入座。 罗凝提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绿茶,袅袅水气伴着清新茶香立即弥漫开来。 长宁,说说你去叔父家的事情,姨娘想听。 哎余长宁应了一声,便从出发那天开始说起,中间隐去了遇见瑶瑶以及去天绝派的事情,其他的事倒是说得滴水不漏。 他本来擅长讲故事,一通低声叙述讲了大半个时辰,时而舒缓,时而紧张,偶尔又吹几句牛皮,突出自己路上的临危不乱,勇敢顽强,直听得罗凝不断点头,显然表示认可。 待到余长宁说完品茶之后,罗凝幽幽一叹道:算起来我们与你叔父已有十多年未联系,当初若不是他欺负咱们孤儿寡母要来抢夺余家财产,我也不会如此恼他,不过既然事情已过了这么久了,他若要到长安来,咱们还是得以礼相待。 余长宁点头赞叹道:姨娘真是胸大能撑船,自然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话音落点,他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真想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 不过罗凝却是面色如初,显然没听出他话中的歧义,反而笑着纠正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平日里让你多读一点书,可你总是不听。 见他还在讪讪发笑,罗凝蓦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长宁,姨娘问你个事儿,你可要老实回答,不得欺瞒。 听她说得如此严肃,余长宁不禁有些紧张,干声笑道:想我诚实可靠玉面小狼君,一般的情况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姨娘你有什么问题问就是。 言下之意,说谎与否还得看看情况再说。 罗凝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满他的油嘴滑舌,蹙眉问道:我问你,今天的那些菜是否并非长致所做,而是由你做的。 余长宁没想到罗凝竟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禁有些懵了,脸上却还是神色如常地笑道:我连汤面都煮不熟,怎么会做菜,姨娘莫不是在开玩笑? 罗凝闻言轻轻一哼,美目中流露出洞悉一切的精光:你这小滑头还骗我,其时你们做那叫化鸡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后来你去襄阳,我便故意让长致作几道新式菜肴来,谁料他整日推三阻四,面带惶恐,我便知道不对。 待到今天你一回来,长致兴奋得手舞足蹈,立即就信心百倍,午后便拉你去府中厨房,待到晚上,便做出了红烧肉和糖醋排骨,难道不是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