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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第2/2页)
几天,总说遗憾。唯独闻时没说什么。但尘不到看得出来,他最不开心。 其他三人忘性大,没那么认死理。没过多久就将这事抛去了脑后,再没提起过。只有闻时,一直惦记着。 时至那一日,刚好十年。 他不禁怀疑,闻时是特地回山来看灯的。 于是他加快了脚程,在入夜的时候回到了松云山。 他记得那天极冷,山道上结了一层细细的霜。山下很是热闹,人语交杂,甚至能顺着山岚传上来。 他听着那些声音,走到快山顶的时候,看见了松枝间倚靠着的那个人。 像一堆提前落下的乱雪。 那人能认出他的脚步,几乎立刻从枝丫间站起来,落到地上,隔着不算很远的距离看着他。 很巧。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山下的人们忙碌一整天,终于放出了灯。 成百上千的灯盏从山下升起来,越过松林和山壁,朝更高远的地方飞去,那是十年才有一次的盛景。 而闻时全然不知,背对着那里,只看着他。 那时候的尘不到停了一下步,对他说:“雪人,回头。” 闻时怔了一下,转过身,看见了满天的灯。 再转回来时,他是笑着的。 他笑着说:“尘不到,冬至了。” 那个瞬间尘不到看着他,忽然觉得万般负累不过如此。 或许就是那个满天灯火的冬夜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毫无牵挂。 他送过数不清的人,与他无关的、与他有关的,送完总能转身离开,去往下一场道别。 唯独这个,只要多看一眼,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第115章 亘古 “哎……” 松云山顶的浅池边, 大召托着脸坐在一块圆墩墩的石台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小召蹲在她旁边,也跟着叹了一声。 她正捏着一根细长茅草, 拨弄着浅池里小王八的脑袋。这姑娘拨得特别讲究, 只逗弄其中一个, 另一个是碰都不敢碰。 “别哎了,大清早这么一声接一声的,丧不丧啊。”老毛拢着袖子站在一边,睨着她俩, 像个传统又讲究的长辈。 “这叫大清早?”大召仰脸看了看天,望着快到头顶的太阳, 质问老毛。 “就是。”小召跟了一句, “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能叫大清早呢?” 她们抱怨归抱怨,声音却很小,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只能聚团说着悄悄话。 老毛转头朝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努了努嘴说:“喏,屋里那位说现在是大清早,那就是大清早, 要反驳你俩进去说。” “他自己都起来多久了, 还大清早。”大召老老实实垂下脑袋,吸了吸鼻子道:“一言堂。” 小召附和:“指鹿为马。” 大召:“黑白颠倒。” 小召:“昏君。” 老毛:“……” 里头那位如果算昏君,按照站位,他就是候在门外的大太监。 “去你们的。”老毛怼了那俩丫头一句。 当傀当得这么嚣张的也是少见,扎堆站在傀主门外说傀主坏话,好像傀主听不见似的。 也就仗着尘不到神仙脾气, 不跟她们计较。 有时候老毛都觉得尘不到没把他们当傀,不过也就是偶尔这么想想而已。不当傀当什么呢? 好像也没别的参照。 “你可别玩了,一会儿弄出什么毛病来,好不容易活了这么多年呢。”老毛看着小召手里的细茅草,又看看那个小王八,忍不住说:“再说了,你认得准么,别逗错了。” 小召一听这话,草茎抖了抖,连忙住了手,小心翼翼捧着那小王八翻了个身。 外人从不知晓,松云山这两个宝贝小王八肚皮的软甲上是有字的,出自当年松云山另一个大宝贝之手——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字不像后来那样锋利劲瘦,是带着几分稚气的工整。 老毛还记得当年闻时趁尘不到下山,把其中一只小王八捞起来,肚皮朝上摆在桌案上,握着笔恭恭敬敬……在软甲上写了个“尘”字。并用乌漆漆的眼睛无声胁迫老毛,不准他告状。 就是那一次,老毛深切地意识到,闷不吭声的雪团子也是会皮的,是那种冷不丁来一下的皮,而且只冲着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