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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 第17节 (第2/2页)
府司录司里抓住了个想杀人灭口的狱卒么?”裴知远放下瓷碗,搓了搓手回头来看那位紫袍相公,“凶手是怕此女上登闻院啊……” 若那名唤倪素的女子上登闻院敲登闻鼓,此事便要正式摆上官家案头,请官家断案。 “登闻院有规矩,无论男女敲鼓告状,都要先受杖刑,以证其心,只此一条,就挡住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孟云献垂眼漫不经心地瞧着一篇策论,“凶手是见那倪小娘子连光宁府衙的杀威棒都受得,若好端端地从司录司出去,必是不惧再受一回登闻院的仗刑,非如此,凶手绝不会急着买通狱卒钱三儿灭口。” “那狱卒钱三儿,夤夜司如何审的?就没吐出什么?” “韩清还没用刑,他就咬毒自尽了。” 那钱三儿还没进夤夜司的大门,就吓得咬碎齿缝里的毒药,当场死亡。 “是了,杀人者若这么轻易露出狐狸尾巴,也实在太磕碜了些。”裴知远倒也不算意外,“只是倪青岚那个妹妹,该不该说她好胆魄,进了夤夜司她也还是那套说辞,难不成,还真是她兄长给她托了梦?” 孟云献闻言抬眼,迎着那片从雕花窗外投射而来的亮光,忽然道,“若真有冤者托梦这一说,倒也好了。” “这话儿怎么说的?” 裴知远从袖中掏出一颗青枣来啃了一口。 “若是那样,我也想请一人入梦,” 孟云献收拢膝上的策论,“请他告诉我,他究竟冤或不冤?” 枣核顺着裴知远的喉管滑下去,卡得他一时上下不得,涨红了脸咳嗽了好一阵,边摆手边道:“咳……孟公慎言!” “敏行,亏得你在东府这么多年,胆子还是小,这后堂无人,只你与我,怕什么?”孟云献欣赏着他的窘态,含笑摇头。 “张相公回来都被官家再三试探,您啊,还是小心口舌之祸!”这一番折腾,枣核是吞下去了,裴知远,也就是裴敏行额上出了细汗,无奈地朝孟云献作揖。 “你瞧瞧这个。” 孟云献将膝上的策论递给他。 裴知远顺势接来展开,迎着一片明亮日光一行行扫视下来,他面露讶色,“孟相公,好文章啊!针砭时弊,对新法令自有一番独到巧思,就是这骈句用的也实在漂亮!” “倪青岚所作。” 孟云献端起茶碗,“有一位姓何的举子还在京城,倪青岚入京后,与他来往颇多,这是从他手中得来的。” “不应该啊。” 裴知远捧着那策论看了又看,“若真是倪青岚所作,那么他冬试又为何榜上无名?这样的英才,绝不该如此啊。” “你说的是,” 孟云献收敛笑意,茶碗里热雾上浮,而他神情多添一分沉冷,“如此英才,本不该如此。” 裴知远少年入仕便追随孟公,如何不知新政在孟公心头的分量,又如何不知孟公有多在乎新政实干之才。 瞧他不再笑眯眯的,裴知远心里大抵也晓得这事儿孟公算是查定了,他也不多嘴,又从袖子里掏了个青枣来啃。 “你哪里来的枣儿吃?” 冷不丁的,裴知远听见他这么问。 “张相公今儿早上给的,说他院儿里的枣树结了许多,不忍让鸟啄坏了,便让人都打下来,分给咱们吃,这还真挺甜的。” 裴知远吐掉枣核,“您没分着哇?也是,张相公早都与您绝交了,哪还肯给您枣吃。” “孟相公,诸位大人都齐了。” 外头有名堂候官敲门。 孟云献不搭理裴知远,重重搁下茶碗背着双手朝外头走去。 到了正堂里头,孟云献打眼一瞧,果然见不少官员都在吃枣,只有他案前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孟相公。” 一见孟云献,官员们忙起身作揖。 “嗯。” 孟云献大步走进去,也不管他们手忙脚乱吐枣核的样子,在张敬身边的椅子坐下,他忍了又忍,还是出声:“怎么没我的份儿?” “孟相公在吃这个字上颇有所得,听说还亲手所著一本食谱,我这院儿里浑长的青枣,如何入得你眼?也是正好,到您这儿,便分没了。” 张敬目不斜视。 政事堂中,诸位官员听得这番话,无不你看我我看你,屏息凝神的,没敢发出声响。 “张崇之,” 孟云献气得发笑,“想吃你几个枣也排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