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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非典型忧鬱症(7) (第2/2页)
我一直在等,在等有人问我好不好,在等这句辛苦了、委屈了。 莫思帆就这样阴错阳差的成为我唯一能倚靠的对象,纵使我们不同班级,他的存在与出现成为我短暂的救赎。 国三上一次模拟考,那些女生又开始大动作散播谣言说我作弊。 李茉臻依然扮演柔弱白莲花的角色,泪水似坏掉般滴落,「人家知道苡韶很辛苦……但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看她做坏事!」 我少了第一次的手足无措,冷冷地注视着她,「我抄谁的了?我全班第一名,我可以抄谁的?」 「你就是抄袭才拿来的第一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每次都盼着你下次悔改,才没跟老师举发。苡韶,你已经出生很贱了,不要再作贱自己……」 「我出生很贱?」我赏她一个巴掌,累积的怒火一口气爆发,「李茉臻,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念在以前的情谊上,我知道你压力很大,阿姨要求你赢过我。但你怎么对我的?一次次糟蹋,一次次污衊,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之前说其实你从很早就看不起我们家,好,我疏远你,我们不往来就能相安无事。那你现在做的这些意义又在哪?真正作贱自己的又是谁?」 「你、你才污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才没有说谎,许多人都有看到!」 故事的结局,几个同学拉开争吵的我和李茉臻,班导闻讯赶来,压我们到导师室个别洽谈,「苡韶,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老师,你很早就知道了,她们霸凌我,这是正当防卫。」 我不知道后来李茉臻怎么和老师说的,但我想我大概是被怀疑了,学校特别为我安排一次考试,理由是目击我作弊的证人不只一个,我用成绩洗刷莫大冤屈,可仍然因为李阿姨死咬那一巴掌不放,记上一支大过。 我一直在等待恶有恶报的那一天,我坚信坏人会受到惩罚,上天会还我清白。 怎料到,李茉臻的真面目非但没有被揭穿,她的人缘越来越好,就连美术比赛也如鱼得水,成为大家追捧的女神,就连邵禹杰都会和她聊上好几句。 莫思帆听我向他不断倒苦水,终究无能为力,毕竟我们身处不同班,身分只是一名小小的学生,更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影响力不足。 一次考试,我发高烧失常,李茉臻的羽翼抓住机会,再度放风声抹黑我,所谓三人成虎,原本一些还相信我的女孩瞬间叛变,我变成眾矢之的。 回到家中,妈妈看着我的成绩单不发一语,我知道她一定对我很失望。 我把自己锁进房内,回想从国二以来的种种,我真的好累,我没办法再撑下去了。 笔筒内插着一把美工刀,鬼迷心窍的,我执起它,缓缓将刀片从中推出,锐利的刀锋反射房内的灯闪烁光芒,我第一次產生「想死」的念头。 如果死掉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再受这些折磨? 除了家人之外,会有人替我难过吗? 对不起,爸爸妈妈,你们生下这么没用的女儿,她不会保护自己,没有能力反击,害你们任人糟蹋。 对不起,我承受不住压力的重量,你们生我、养我,但我没有办法回报,反倒最后还要让你们伤心难过。 不要难过太久,像《小王子》说的,时间能抚平一切的伤痕。缺了一个我,世界依然会继续运转,太阳依旧会从东边升起。好多好多年以后,没有人会记得林苡韶曾经来过。 对不起。 没有人需要我,我是个垃圾、废物,什么事都办不好。就像李茉臻所说,我不值得被爱。 我举起美工刀,咬着下唇划过手腕。 伤口很深,我怕疼,可我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疼,鲜血汩汩流出,我倒在房间地板上,微笑注视无法止住的艳红,那抹红似极骄傲绽放的玫瑰,生命正在一点一滴流逝,不过我不害怕。 因为没有我的日子,大家会更快乐,我也是,我不必再理会人间的纷扰。 脑袋越来越昏沉,我闭上眼睛,呼吸逐渐放轻。回忆跑马灯里,天真稚嫩的我绽放大大的笑顏,身边有好多好多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牙牙学语的堂弟表妹、幼稚园跟小学时候的玩伴,还有邵禹杰。 他递给我一朵路边採来的小雏菊,「我会成为最了解你的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如果说,我的人生有遗憾,那就是在结束之前,我没有和我的挚爱说声:「我爱你。」 没有和邵禹杰回到以往,然后大大方方地告白。 现在才想到这些来不及了,也罢。 对不起,我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