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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3/3页)
膝的杂草上,风知意嘴角微勾,手指微动,一抹淡淡的绿意穿过杂乱丛生的野草间,落在吊角眼前面路边的某株野草上。 当吊角眼走过时,还在敲锣打鼓高声通知的他猝不及防地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扑,扑在泥泞的泥水里,脑门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磕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帘,惊得还呆在家里竖起耳朵听锣鼓通知的社员们猛地一个激灵,纷纷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而在事发现场压着少年的社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傻眼了一瞬,然后被这凄厉的惨叫声吓一跳,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人扶起来,看到吊梢眼脑门磕破了洞流了血,飞快地往卫生所送去。 只有被反绑着的少年还孤零零留在原地,似有所感地扭头,只看见一片衣角消隐在街角的烟雨蒙蒙里。 第7章 行,你等着 批斗大会的发起主持人都意外受伤倒下了,风知意以为,这批斗大会自然就会不了了之,从此揭过。 可没想到依旧细雨淅沥的第二天一大早,刚吃过早饭,就有锣鼓声响彻整个大队,通知众人去参加批斗大会。 本正打算去深山里转转的风知意立马把竹篓子放下,跟着今天都还没来得及去上工的知青们匆匆往大食堂赶去。 据说大食堂以前是为了大锅饭建的,后来经过饥荒开不下去就散了。不过偌大的食堂倒是留了下来,用来开会等公共作用。 等他们赶到大食堂里,不知道是不是下雨天都闲着没事干,已经人山人海。 风知意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少年被反绑着、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跪在破桌子组成的台子上,浑身的脏泥,脸上都脏污不清。 额头上不知是被磕了还是被打了,破了口子正渗着血。血液顺着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蜿蜒而下,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也让风知意看得拳头猛地握紧! 检测到她心绪波动的智脑藏在她耳塞里赶忙小声提醒,“家主!冷静!这是这个年代常有的现象,这是政治正确,不要试图跟整个社会的主流思想作对!那样只会让你自陷泥潭!” 风知意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轻移,看到他身边还有三个摇摇欲坠的老人,同样被人压着屈辱地跪着,同样全身上下都湿漉漉得像是被扔入了泥潭过,脏污不堪。 风知意闭了闭眼,那几个老人的病和伤都还没好呢! 要不是昨天她喂过救命药,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又重伤未愈,再被这么一折腾,这几个老人还有命吗?! 这简直不亚于谋杀! 睁开眼,目光找到那个额头上绑着纱布的吊角眼,还在那“身残志坚”、慷慨激昂地陈词。 风知意嘴角危险地冷勾,伤得不够重是吧?还有精力蹦跶是吧?就是这么不依不饶是吧? 行,你等着。 风知意冷静地听了一会,吊角眼今天批斗的中心思想是这几个坏分子明知自己一直咳嗽可能要患上痨病、却居心叵测地接近大队里的养猪场,说他们想把病源传染给大队里养的猪,破坏公共财产,其心可诛,所以必须要严惩云云。 风知意冷笑,什么叫做可能要患上痨病?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几个老人只是下放到这里劳动,上面政策都没说要他们的命,这些人何必如此落井下石?又无冤无仇。 更让风知意无语的是,这种没有一点脑子的说辞,居然还得到了大部分民众极大的认同和鼓掌。 风知意简直要气笑了,这个年代的思想和政策简直让人窒息! 难怪史书评论这个乱世年代的思想和精神面目都是扭曲的、病态的、混乱的,果真不假。 待吊角眼表演得淋淋尽致、看台下的民众也给了他极大的捧场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表达自己的宽厚仁慈,说几个臭老九在生着病,就让他们养好病了再接受惩罚教育。 而地主余孽是主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所以要绑在晒谷场上一天,美名曰好好思过。 然后台上的那几个人,就被人粗鲁得像拖死狗一样地拖出去。 在经过风知意面前时,那原本平静到麻木不仁的少年眼角余光突然飞快地往站在人群里的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下,手指微颤,嘴唇不甚明显地抿了抿。 风知意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她紧盯着吊角眼,借着人群的拥挤,不经意地擦过吊角眼的身边,然后嘴角微勾、目光微凉地走了出去。 一出来,风知意站在食堂的眼下,远远就看到食堂外面的打谷场边缘,少年被屈辱地跪在潮湿的地上、背贴着树干被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