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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僧 第64节 (第1/3页)
小厮领了寥大人出去,琴太太便冲着门首斜乜一眼,“这姓寥的,就是睡在棺材里也要向外伸手,烦他这一点事,原本是大家合算的事情,他还要找我要银子。” 冯妈笑着上前换了新茶,笑着宽慰,“这父母官父母官,就是要人孝敬嘛,何处不是这样的?犯不着生这样的气。” 太阳正烈,劳了这半日神,琴太太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冷不丁想起来晁老管家还在外头候,便打发丫头请他进来。 原以为他是为乡下田地里的事情来,或是来报哪位公亲尊长的丧。谁知他躬着腰立在底下,将屋里的丫头睃了一眼,像是有什么不好声张的事情。 琴太太打发了丫头出去,只留冯妈伺候。给晁老管家指了个座,“老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晁老管家并不坐,反走到跟前来,“太太别急,事是小事,没什么要紧。只是,有些伤体面。是桂姨娘,她在老宅子里住着不老实,同一房亲戚家的男人有些首尾。我早就有些疑心了,没敢惊动他们,暗里使人盯着。就前天夜里,给我抓了个正着,赖是赖不掉的。原本打死了就了事,可奸夫是族里边的人,我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禀了二老太爷,二老太爷叫我上钱塘回太太来。” “桂姨娘……”琴太太想了许久才模糊想起那位桂姨娘的面孔。 那桂姨娘如今有三十了吧?的确算个美人。当时大老爷死,问她回不回娘家去,她嫌娘家穷,不愿意回去,吃定了李家,琴太太便将她同另两位姨娘都搁在了乡下。 她摇着扇,慢条条笑起来,“真是好个霪.妇。是多早晚的事情?” “我疑心是年前就有的事,她不认,说是就那一回。” “管她一回二回,有一回就该打死。二老太爷的意思呢?” 晁老管家躬身道:“他老人家的意思是,照祖上的规矩,公亲审定,是咱们这头的人,咱们这头就得去人。恐怕得劳驾您亲自回去一趟。” 琴太太点了点头,“自然该回去,总不能老爷不在了,他的人我就放任不管了,怎么算都还是咱们李家的人,吃着咱们李家的饭。” 说话吩咐晁老管家去歇,她在榻上歪着闭目养神。冯妈在下头收拾茶碗,“叮当”一声,惊得她陡地掀开眼皮,“冯妈,你去叫月贞来一趟。” 时下正值香阁浓睡的好时节,月贞才睡了午觉起来,穿着那新做的嫩柳叶黄的短衫,配着水绿的裙,眉叶细,舞腰轻,脸上还有些没精打采的,折坐在椅上,恰似那半春情浓半樽酒。 琴太太心内笑着唏嘘,这样好的青春,就只能荒废了。这唏嘘里,却又有冷眼旁观的赞同。她端坐起来,把月贞由椅上唤到对榻,“后日随我回乡下去一趟,这两日你收拾收拾。” 月贞略微睁大眼,“怎的忽然要回乡下去?” “出了点事情。你老爷那位桂姨娘在乡下与人通.奸,二老太爷叫咱们回去公定。” 轻描淡写两句话将月贞说得打个激灵,瞌睡的影子一霎全无,眼睁得滴溜圆,“通.奸?和谁呀?” 琴太太摇着扇道:“和亲戚家的一个男人,两个人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月贞听得一阵心虚,拼命维持着从容态度,“这真是……简直叫人不知怎么说好。” 琴太太瞥着眼看她,含着些警示之意,“一个女人没了汉子,就总有个寂寞的时候。不过做女人,就是要耐得住寂寞。你这一趟跟我回去,也当长长见识。你是这家的大奶奶,往后我总有个走不了的时候,这些事情就要靠你拿主意。” 月贞心下忐忑,忙捧了一碟子龙眼蜜饯奉到她眼前,“太太可千万别这样说,这个家全靠您撑着,我是不成的。” “所以才要学呀。”琴太太用银签子挑了一颗吃,一双冷眼睨着她,却笑得和蔼,“这类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以为少啊?咱们这宗人家,人口多,事情杂,那么些丫头媳妇,小厮管事,难保都是干净人。你都要学着料理,否则白白叫他们做坏了咱们家的名声。” 月贞低着脸将碟子搁下,“噢”了一声,十分伶俐乖觉。 比及入夜,月贞还在榻上想那桂姨娘。只记得生着细细的水蛇腰,婀娜身段,往哪里一坐,就流动着艳魅的风韵,的确像个会偷人的媳妇…… 她不禁联想到自己,忙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好在她的外头仍是一副良家妇人的端庄,凭谁也猜不到她这规规矩矩派头能做出那些事,她不免庆幸。 但在心内,她是瞒不了自己的,连那一套黑得发亮的家具也瞒不住,它们时时盯着她的一切不轨之举。 恰是此刻,窗户“笃笃”地响了两声,像句暗语。她擎着灯往外间开门,放了人进来,也不看他,自顾着遮住蜡烛往回走。 蒋文兴看她不理人,阖上门在后头歪着脑袋瞅她,见她有些神色恍惚,便笑问:“怎么不高兴?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