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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僧 第10节 (第2/3页)
叔公不过受霜太太之托劝了疾几句,也不抱什么希望,知道他是铁了心的人,只好跟着唉声叹气。 缁大爷赶着下席来在霜太太身边宽慰几句,揿着霜太太的肩,睨向了疾,“鹤年,你不愿意还俗归家就罢了,只是不该常居庙里。出家人常说的话,心里向佛,不拘在哪里修行。别的事情我不要你过问,你只搬回家来住着,常陪着母亲。你说呢?” 了疾更索性将两眼阖上,充耳不闻,任人劝说,全不能入他的心。 作者有话说: 月贞:我饿着肚皮呢你还不回来! 了疾:就来了就来了。 第13章 不醒时(三) 银河清浅,星斗斑斓,月亮发散着银灰的光,与白绢灯笼散出的光冷成一片。 为治丧答谢乡亲,李家还在主街搭了个戏台子,请了一班昆山腔小戏在那里唱。厢坊不大,在老宅子里也似有丝丝缕缕的苏笛腔调,随风入堂。 二老太爷坐不住了,要回家歇息。霜太太叫晁老管家知会了琴太太一声,两个领着儿子将几位尊长送出宅去。 霜太太不死心,仍想劝劝了疾,拉着他归到自己房内,打发了丫头婆子,一搦腰扭在他榻上淌眼抹泪。 了疾吹了灯笼,跟到对过坐着,却不说话。霜太太哭一阵,觉得无趣,便搵干了眼泪,把二老爷搬出来,“你父亲刚来信,一是问丧事,二就是问你的事情。你父亲跟我的意思是一样的,也要你还俗归家。你不听我的话,难道连他的话也不听?” 月霜染在了疾的眼,显得态度漠然,“我早已出家,母亲不该再为我的事挂心。” 霜太太接而道:“你父亲信上说得明明白白,要你回家来,认真读两年书,跟着科考。到京里去,在他跟前,也谋个官当。我知道你不爱做生意,难道做官还不合你的意?” 听声音又要哭起来。 “母亲。”了疾叹着喊了声,顿了顿,又说:“母亲,我出家修行,并不单是为我,您是清楚的。” 说得霜太太脸色微变,一滴泪珠挂腮上,像银釭上凝固的蜡珠。她把泪渍慢条条地蘸干,声音渐渐委顿下去,“我知道你是为我,是我带累的你。” 却在一个转瞬间,底气又提上来,“你不知道,你父亲在京的那个四姨娘生了个儿子,这话我连你大哥都没说,只告诉你。正月里的事情,你父亲还叫这头预备着,说等明年那孩子足岁,要带回来拜见祖宗。” 了疾额心暗结,有些不耐烦,“回来就回来吧,您是正头太太,他们妨碍不了您什么。” 话虽如此,可正头太太又如何,她的丈夫还是给人瓜分了,连个骨头也没给她留下,只留给她无尽的空虚和家业。这是前车之鉴。 家业如今也未必能全盘保住,霜太太心里如临大敌。她急道:“你说得简单,本来好好的,随他在北京如何,留下这些东西,终归都是你和你大哥的。现在好了,又生个讨债鬼出来,还得来分你们一杯羹!” 了疾淡泊地拨动持珠,“我是出家人,钱财不过身外物,母亲不必替我舍不得。” 怄得霜太太一口气提上来,又是澜澜眼泪,“你这话是人说的么?是人说的么?!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你们!我花得了几个钱?” 她的确花不了几个钱,再奢靡也是有数的。可自己的东西,再不稀罕,要拱手让人,怎么也舍不得。 她扑在炕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单为这事情实在犯不着,一把年纪的人了,就为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不过是逮着一个哭的由头,她知道了疾理解她的苦。缁宣虽然也是她的儿子,但他终归是男人,在男人的阵营里。了疾则有不同,他是尘外人,不在任何一个阵营。 了疾却也无可奈何,只等她哭得舒心了些,还是硬了硬心肠,微笑着问:“那你们商议着给贞大嫂子过继子嗣的事,又是为谁呢?” 霜太太把哭湿的帕子折一折,说得想当然,“自然是为她好,她一个寡妇家,无儿无女的,百年之后如何?总不能靠你霖二哥儿子,侄子哪有儿子靠得住?” “你们要真是为她好,就送她回家去。她和大哥虽然行了礼,到底没有夫妻之实,何必将她套死在李家。” 闻言,霜太太顾不上眼泪了,肉圆的脸一挤,拉出个富贵繁荣的笑脸,“干我什么事?是你姨妈的意思,我不过帮着说两句话。你姨妈才舍不得放她,她要留她做个活字招牌。” “什么招牌?” 霜太太避而不答,神秘兮兮地笑着。余泪给蜡炬熏干了,又露出那双有些软弱与哀怨的眼,“况且就是放了她回去,她家里肯要?原本就是八字不好砸在手里的。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