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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夕成灰 第20节 (第2/2页)
那双手紧紧抓着铁栏,潘才熙的腿却发软,可以说完全站不直身子:“……谢相、谢相是在说笑吧。” 谢紫殷道:“我对你们有说笑的必要吗?” 他打量着潘才熙的狼狈模样,目光落在旁侧沉默的庄易喻身上,道:“你们一个是当年的探花郎,一个是当年的状元郎,合该有片大天地来闯荡,怎么如今沦落成这个样子?” 庄易喻动了动唇。 潘才熙吼道:“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霍皖衣——如果不是他,庄兄不会被下旨外放,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从一个太仆寺卿变成一个小小县官!” “他怕我们状告他不为我潘家翻案,就是因为他自私自利,才会导致那一次的冤假错案……如果他不做这些,我和庄兄早就翻案了!乾坤郎朗、日月昭昭,还天地一个公道!” “公道?”谢紫殷走近两步,侍卫随行在侧,两道影子罩在墙上,无端压抑。 “你的公道是什么呢?你连谁在保护你都不知道,还敢说这些?” 潘才熙怔愣:“……什么?保护。” 谢紫殷居高临下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地泥泞残渣,他轻笑:“你以为自己真的能翻案?这个案子为什么结下,由谁发起,谁逃过了一劫,逃过一劫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从未想过么?” “若是没有霍皖衣帮你们请旨外放,单凭你们违逆先帝旨意这一点,就足以被发作斩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当时不懂也就罢了。先帝将你们外放,为的也是磨一磨你们的性子,好让你们分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可惜,先帝押错了宝,你们两个烂泥扶不上墙,不仅没悟透他和霍皖衣的意思,就连真正的仇人是临王都不知道,还在成天做要复仇的春秋大梦。” 潘才熙心跳如雷,张口欲答。 忽而胸前一凉。 瞬息短暂,先觉得冷,他才望见光。 ——是谢紫殷收剑回鞘时的剑光,剑被送回侍卫的剑鞘里。 而谢紫殷站在那里,依旧如松骨清俊,神光翩然。 谢紫殷神情淡淡,转眼看向庄易喻,微笑道:“只剩下你了,状元郎,说罢,你们将东西藏在哪儿?不说,我也可以现在就送你上路。” 作者有话说: 谢相:早就想宰他了,说话太难听。 被关在另一间牢里的孟净雪瑟瑟发抖。 当年的案子其实也很简单,临王搞的,先帝有证据但没立即发作,然后临王拖一大票人下水逼迫先帝立马交牌,先帝就交牌了导致有冤情。结果这俩没悟到这里头的意思屡屡想翻案,然后先帝和霍皖衣就把他俩搞出盛京,等他俩磨砺够了回来帮着搞临王。结果先帝都g了新帝都登基了临王也嗝屁了,这俩也没悟出来。 第19章 盛京 桌上摆着一碟缺了角的糕点。 叶征手里紧握着一块牌位,正细致体贴地为它擦拭不会有的尘埃。 ——又过了这么多个日夜。 做了皇帝,也躲不过生老病死,救不了已逝之人。 叶征静静看向上面雕刻的文字。 直到谢紫殷走进这间书房。 叶征道:“其实这件事情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就算全天下都知道这秘密,也至多是又生出对朕登基不满的声音。” 谢紫殷撩开衣摆坐于对面,抬手将折扇轻叩,道:“但既然能够截下,总好过他们扯着这张烂虎皮找陛下的麻烦。” “朕还怕什么麻烦。” 叶征的手指抚摸在牌位凹陷进去的字上。 “以前,朕要活命,所以敢做的事情不多,忍耐的事情不少。如今朕已经成了皇帝,却还要为了名声不敢做,天天忍。这没有意思。” 谢紫殷道:“做皇帝很苦,但这是陛下自己的选择。” 叶征道:“朕做皇帝就是为了不吃苦。” 谢紫殷道:“可现在陛下还是要吃苦,只有把所有苦头都吃尽了,才能让自己不吃苦。” 叶征深吸口气,将牌位轻轻放回供台。 白烟袅袅升腾,挂在墙上的水墨画张扬恣意,落款印着“叶忱”的红泥。 叶征就这样抬头赏画。 ——即使这幅画日日夜夜都能见到。 历朝历代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在天子的见思斋中,供着一个名为叶忱的人。 叶征道:“听荀子元的密报,你刻意让他将功劳都算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谢紫殷道:“是。” 叶征问:“你在担忧朕借此功劳让霍皖衣重回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