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芳_第20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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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节 (第4/4页)

那一日!”

    “郭将军毕竟膝下无人,他便是夺了位,将来也不是自己血脉继承大统,何苦要费那等气力?”

    “眼下膝下没有,谁又敢说将来一般没有?多的是七八十岁仍能有子女的,况且他下头不是有个小谢将军做义子嘛?改了姓来,不就有后了?”

    “又不是我们这些个没有家业的,只想有个人将来好祭祀烧纸,留个后,郭家那样大的身家,不是自己血脉如何能用?叫那谢将军改了姓,还不如从兄弟房中抱养几个过来,从中选出材质最好的,将来过继,做那太子便是!”

    国朝自来不禁人言,京中议论天家事情是毫无忌讳,此刻即便就在大街之上,众人也并不胆怯,说来道去,都觉得迟迟早早今朝摄政的郭保吉要登大宝。

    然而一来郭保吉眼下辅佐才六岁的新皇登基,所有行径都合礼合义,挑不出半点毛病;

    二来郭保吉多年驻守边关,后头又遭周弘殷陷害杀了妻、子家人,纵然在翔庆举兵,也只说“清君侧”,遇得京中起兵清缴,也不曾放弃拦阻西人,相反先皇的动作却十分不把百姓当人看了。

    多年忠君爱国之名,后头太子、皇子接连出事,天子重病,遽然薨逝后,郭保吉领大军入京稳定形势后,不仅不落井下石,还在牵头选出太子的嫡子出来继位,可谓拳拳臣子之心。

    如此行事,怨不得众人说起他,虽然诸多猜测,却无多少不满,甚至还有人盼道:“郭枢密是个管事的,另有那裴节度,我那叔叔家在宣州,听闻前次郭枢密在宣州做过两年监司,治下甚是能干,其时裴节度在他手下任事,修了三县圩田,堤坝也造好了,到得今岁,那一片地方年年得田谷都比旁的县镇多上三五成,四下无不感念,只盼着他回去继续做监司呢。”

    有人便问道:“那先头说江南西路造反,乃是遭了灾无粮谷果腹?”

    “却是临县,后头人去,不按着原本规矩来,擅自学人改了堤坝圩田,却又偷工减料,还强自挖山,才有此难。”

    说完江南西路事,又有人猜道:“既然方才那官人乃是裴节度,怕是那姑娘便是沈家女儿了吧?”

    听得此话,泰半商贩俱是叹惋,却有一二没有反应过来的忙问道:“什么‘沈家女儿’?哪一个沈家?”

    便有人答他道:“原来守翔庆的沈轻云沈官人,他那妻子乃是冯老相公的女儿,后头翔庆出事,为了救个狗官,给西人……”

    问话的却是立时记起来了,不由得跟着叹一回,却是再道:“早年听得说沈官人是良臣能将,我只以为‘良臣’是实,‘虎将’却未必,后头才晓得,这话须不是乱说的,只是这一片忠心,托得不合,却是可怜了那一个女儿……”

    “可不是,当日听得那消息时,我只当做在听说书——便是再厉害的编书人也不敢这样瞎说的,偏是人家就能假死领着几百精兵转去吐蕃借兵,又联黄头回纥三部出兵,竟是这般从后头打到前边来,若不是庆阳守官拦阻不报,临洮也沦入西人之手,先皇得知消息之后,还不敢信,只顾犹豫不决,怕是咱们连西人都城都能围下来,怎会叫他白费一场心力,最后还失了性命?”

    一干人等围在此处说了片刻,至于有人来看品问价了,方才一哄而散,只是回来再看那园子门口,却是等到晚间也未再见得人有人出来,直到天色黑了,守卫们仍未散去,众人守着摊子到了半夜,见得行人渐疏,才各自散去,免不得嘟哝着猜一句“莫不是住在这园子里了?”

    ***

    沈、裴二人自然不清楚外头那些个商贩对二人家事津津乐道。

    一进园子,见得近处无人,裴继安便道:“已是起了那许多东西,也不差这一处了,我自叫人寻了送来便是,未必要自己来取,一路紧赶慢赶,好容易人到了,当要好好歇息一阵才是,难道竟不累?”

    沈念禾转头一笑,道:“哪里就要那样小心了?只是此处放了些家中私物,我只听爹爹说过,想来亲看一眼罢了。”

    自裴继安领兵入京,便同沈念禾分别许久,昨日方才见面,此时见得人面向自己笑,两颊虽还有些肉,只那脸却白生生的,同初雪一般,全无半点血色,哪里忍得住不心疼。

    然而他当着外人的面,一惯不愿意说体己话,此时也只好将情绪压下,道:“你要寻什么,我自来盯着取回去便是,何苦自己跑过来。”

    沈念禾微微一笑,见左右兵士站得都不甚近,便伸出手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裴继安反手欲要去握她的手,只是将将就要碰到,忽然醒得起来此时乃是在外边,这才把手顿在半空当中,又走近两步,拿袖子挡着,慢慢握住沈念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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