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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第2/3页)
错觉。 不管怎么样,现在总要分手的。 她在梧桐影下停住脚,道,“我回去了,房相也早歇息。” 他说好,低头想了想,又道,“臣还是去唤内侍送公主回去。夜深了,公主一个人……” 她垂眼笑了笑,“我一个人无妨,外头的路我比你要熟悉。” 房相如不语,他本想说她不是怕黑么。 她松了他的手,转身踏门离去,房相如忽然手心一空,五指还习惯性地微微拢着。她抽走得太快,快到他还没反应过来,差点以为是她要掉落进那绰绰的梧桐影里,于是下意识地还要反手握住她,骨节分明的食指滑过她的手背,然后感到她细腻的手就在自己掌中那么溜走了。 多尴尬啊,多落寞啊。他的手就那么在虚空里悬着,仿佛还要拉着她似的。 他五指连忙在袖里收紧,抬手鞠礼,对着她的背影弯下身子去,“公主慢行。臣不送了。” 天心月正圆,房相如待她的背影隐没在宫门尽头,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负手仰头凝视片刻,惊觉手心方才竟然汗湿了大半。 这实在是失了仪态,他皱眉从摸索出青帕,往手上按去,鼻尖忽然闻到一阵翠云香的味道。 难道她又折回来了?房相如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黑漆漆的夜,暗淡的星子,寂静无声的宫阙,并没有旁人。 这才明白过来,这块青帕是上次杏岗赏春局上他“借”给她的,且叫她不必还了。不想方才竟然被她不知何时地塞进他的衣兜,大概是青帕在她身上呆久了,也沾染上几分她的香气。 高内侍大概是起夜,才醒过来,见房相如一人站在院子里,于是上前殷切低声问他是否添茶,“昏时永阳公主来了,房相见到了吧?公主可回去了?” 房相如淡淡说公主已经回去了,心里却道这内侍真该换一换了,宫禁不严,安全也是个隐患。不过也多亏他睡得实,才不至于她夜访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所以刚欲开口说几句,细想后又滞了声。 他负手握了握青帕,只颔首说要回去休息了,“请公公备下枕席。我将就一晚就好。” 高内侍连忙允声退下去准备了。房相如立在那,待他走后,才将青帕叠好放回衣袖内。 无边风月,云淡风轻。也好,物归原主,各自安好。 —— —— —— —— 房相如千想万想,却没想到他的那番话,李漱鸢竟然真的决绝地听进去了。 那是一个正午,门下省的侍郎将大典的诸项事宜及礼仪程序的副本送到中书省几份,由中书省的各个官员传抄自己负责的部分,然后依次与旧例比对起来。如有与陛下所期不合之处,另取纸张书写,一并交与中书令汇报,再由中书令删改批注后,整理好后交由陛下过目决策。 殿内的白麻纸哗啦哗啦翻得勤快,书简展开又卷起,两省官员挤在殿内忙个不停。开明之世里正是用人之际,官员有事可做,仕途光明,个个都豪情万丈,格外认真。 高内侍一班人往殿里来来回回送了好几次茶汤,也不知怎么,将外头的一些话也带了进来。 一时间,侍郎、主书、主事,甚至蕃书译语人也不知怎么皆来了兴致,捧着茶碗凑在一处聊侃起来,连手头的事务都暂搁了。 在中书令附近收拾书简的书令史忽然喊了一声“茶汤是不是盐太多了!”,遂也藉机凑了过去,跟着一同眉飞色舞。 房相如正看着递过来的文书,余光瞥见身旁的书令史离去,微微皱眉。 就说吧,这内侍改换换了,方才还是清明气正的中书省,也不知怎么了,搞得像街头老妇的闲话摊子。 话题么,大抵又是宫中的什么风月之事,抑或是谁写的什么诗又得了陛下的赞赏。 耳边聒噪,房相如轻轻叹口气,瞥了一眼摇了摇头,将笔搁置下,亦端起茶汤品尝休息。 忽然听闻下头有人细语,“永阳公主要大婚了?过几日的花宴,不知令郎是否也去?” 宁侍郎道,“他能有什么出息,凑个热闹罢啦。不过我听说近来不少人告假休沐一日,估计都要去观看,当日定会热闹……” 房相如嘴里的半口茶还没咽下去,听得差点喷出来。 她要大婚了?可前几天她还对自己痴缠着…… 难道女子善变都如此之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