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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奚山居然有差不多的口头禅,说得无比顺畅。奚山一边开车,一边勉力压住唇角的笑——那句话让丁俪从高贵、雍容的壳子里挣脱出一点个性,比先前不带温度的问好更让他亲切。 穿过夜色,错落楼房编织出星星点点的光,宛如某部文艺片的片段。 丁俪定的酒店在南岸,离南坪商业区不远,高层房间能看见整个渝中和长江江景。池念帮她拿东西上楼,奚山就在酒店大堂等。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对着酒店光可鉴人的墙壁照了一下,自己脸色正常,随手捋了一把前额的头发。 一路上,丁俪并没有说太多话,在后排坐得笔直,偶尔抓着手机发了什么消息。当着母亲,池念不好和奚山聊天,哈欠一个接一个,最后干脆歪在副驾驶睡过去了。 可就算这样,奚山也能看得出,池念和丁俪感情应该很好。 丁俪“不计前嫌”地亲自来了重庆,见到儿子的所谓男朋友也不立刻撂脸子,还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们的夜宵邀请——虽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像守在校门口抓早恋的监督员。 奚山自小就处不来太过亲密的关系,他在父母之间,不像个被宠大的孩子,反而像旁观者,自行领会“爱”的含义。 过去二十多年,奚山与父母的裂痕一点一点地被他亲手越撕越深,时至今日,哪怕表面过得去,要完全修复也并非三日之功。他没想过积极地改变什么,平常也不太在意。只是看见池念和丁俪,才想,“原来感情好的母子是这样的”。 感情好的母子,闹了能流眼泪的矛盾,冷战半年,谁也不理谁,可他们的矛盾仿佛海面的一层泡沫,风一吹,便小了一大圈。 等到哪天,彼此放下心防好声好气地谈一谈,很快又能装作无事发生。 这种“无事发生”,奚山没体会过,他只有因为一点芝麻蒜皮被计较到现在的人生。不对比时觉得无所谓,这会儿看见了…… 有点儿失落,还有点儿心里不平衡的委屈。 奚山没时间咂摸突如其来的惆怅,池念很快和丁俪下楼来。电梯门打开,丁俪依然强势地走在前面,脸色却有了几分缓和。 “久等了,你们说的那家烧烤在哪儿?” 丁女士要赴烧烤宴,换了套不那么正式的穿着,外套也从挺括大衣变成了鹅牌羽绒服,戴了顶毛线帽,配着那张和池念相似、又因为保养得宜而不显皱纹的脸,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小了十岁都不止。 在楼上,她和池念不知经历了什么交流,这次坐进车里,丁俪一改方才的礼貌疏离,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我上次来重庆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