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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2/2页)
已的那孩子起了异样心思时,兄弟纲常便是悬于他项上的一把利刃,教他进也不是、退亦难捨。更别说二十多年前,当他发觉随着时岁递嬗,那稚嫩的孩子亦蜕变为一位风姿毓秀的少年、甚也心喜于他时,当下他是多么得欣喜若狂,可随后在日夜对着少年一双澈眸时,又能是多么压抑。 哪怕他清楚知道,从来敏锐体贴的兄长会刻意说出这般披尖执锐的话语,定是想激起他心底那份不甘,可他仍躲不过对方如此显着的心思算计──到底青季于他并无恶意,而他,在关乎那少年的事情之前,亦确实静不下心绪,揣不了理智。 「大哥既是已然瞭解一切,想必亦晓得霄儿的顾忌。」语落,青霄微敛下眼,再是半晌不语,显然不愿再谈。只凭空山静、细雨落,淅沥之声于两者间无数倍地渐而放大,如岩重落。 二十年前,当少年向父上请求去北漠学艺之际,他多少便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时至今日,听闻少年顺利出师、却旋即又接手瑶池金母的寿宴事宜时,青霄既是感到欣慰,同时心底亦有那复杂难辨的情绪,希冀能再次亲自探上少年柔软的发给予他肯定──这些个念想让青霄清楚认识到,纵使已然过去了四十载、两人之间更有二秩的别离,这违悖伦常的念想亦不曾有过半分消褪。 他仅知道,二十年前少年离去时如青竹似的身影,迄今仍犹如昨昔。 而感受到周遭流动之气益发凝滞,復又望见青霄那旁人瞧来兴许觉得无多大分别、他却能从中探出几许寂寥的神色时,青季不禁长叹口气,心道烽火既备,便当使燃,遂朝着青霄再拋出一记重雷:「……你当为兄多管间事也罢,可我便是看不惯你俩分明彼此有意,却活得这般折腾。此次虹儿回来,是为兄刻意在予他的书信间动了些手脚,教他以为将要成亲之人,是你。」 语落,只见青霄修眸瞬抬,似不敢置信青季所言,可后者只摆了摆手,重又恢復一贯慵懒神色,道:「少给我废话。总归你的位阶亦比虹儿高,他入法阵时揣的是怎样的心情,为兄不信你没有察觉……若你真这般爱着虹儿,你便当知道哪怕再数百年过去,他亦不会如你所愿地与另外哪位女仙共结连理。况且虹儿早不是孩子了,他可以为自己作主。」 话语微顿,青季笑了下,「说到如今,若你还真觉得终有一日虹儿会斩断那份情意,也罢,为兄也不再劝你,就只告诉你件事。」 青霄闻言抬首。 「除却一个收有眾多仙宝的纳虚戒作为贺礼外,昨夜那孩子还替你炼製了件极品仙器。」边道着这话,青季边见青霄面色微变,周身平静如水的气息赫然躁动翻腾,只觉好笑,「当然,用的是本命精血。」 以身代身、以命替命。 青季此话之意不言而喻。 在气息浮动之瞬,青霄一身玄袍亦被倏然落下的滂沱雨水尽数濡湿,可他却无暇他顾,只见他薄脣微抿,末了似是终下了决意,朝青季迅疾的行了个礼,似在请示。随后方得到后者頷首,顷刻间他跟前便凭空出现了一把三尺长剑,以玄铁为铸,通身漆墨,气势甚是凌人。 一个折手,玄剑呈横,青霄俐落跃上,片息间便在数百尺开外,身形难辨。 峰主离,来客留? 望着再是闐静无声的重霄峰,忆起临行前青霄那宛若将沉舟破斧的神情,青季呵了声笑,如是自言自语道:「笑话,要让咱青家的血脉传承,不还有我么?」 语落,惟见他足尖一旋,頎长身影亦顿失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