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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第1/3页)
明亮宽敞的大帐内,卓吾打发走了一干人等,亲自为两方斟茶摆盏。公良柳揣着手,站在辛襄后面,没有接那热茶邹吾徐斌红窃脂站在辛鸾身后,身形都跟着绷紧,严阵以待。 辛襄自进帐之后目光就紧紧锁着辛鸾,垚关前些日子连绵几场寒雨,他身上披着绣文精美厚重的外衣,进账脱下,里面却是寻常得有些简朴的白麻葛衣,擎杯喝了口热茶,细瘦的的手腕便露出来,上面横一道白麻绳和一道磨损的红痕。 “怎么带着那个,腕子上磨破了。” 很唐突的,辛襄忽地这样说。 辛鸾注意到他的目光,眉心一蹙,把茶盏搁下,拉着衣袖盖住那麻绳,“民间戴孝的方式,我一路奔逃总不好一直穿重孝。” 辛鸾神色与声音都好生疏离,好像被辛襄窥见自己的一丝一缕,都让他不舒服极了。 可辛襄感觉不到这冷淡。 他眼里他的阿鸾怎么样的都是好的,之前他一度以为他被烧死了,那感觉天都要跟着塌下来,能再见他,见他全须全尾安安生生地坐在他面前,他还求什么呢? “你瘦了,好像也高了,嘴角……是磕碰到哪里了吗?”说着,辛襄想到什么,急忙把自己手腕上的绿玉髓摘下来,推到辛鸾面前,“这个,我给你带来了。” 邹吾站在辛鸾身后眉头一拧。 辛襄还在自顾自地说,“不过不算完璧归赵了,这玉髓碎了两道,到我手里已经这样了……” 辛鸾打断他,“我知道,是我化形它才碎的。” “对,”辛襄怔了一下,左手手指轻轻蜷起,道,“我在漳水河那日看到了,金红两翼,赤神精灵,很神气……” “我们能不叙旧了嚒?”辛鸾厌烦了,他看着辛襄,受不了他这样旁若无人地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关心吗?补偿吗?无论哪种,他都受不了。“很晚了,咱们开诚布公地谈吧,你且说你们的打算。” 帐内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 话到如此,辛襄还有什么感觉不出辛鸾待他的态度呢?他垂下眼眸,也不说话,不动气,木着一张脸就一手扣着茶盏,一下一下用杯盖磕着杯沿。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嘶哑,“公良大人,那就太子殿下说说罢。” 公良柳领命,忽地深揖一礼,一揖到底,“臣,乞请太子殿下还朝归位。” 此话一落,对面站着的四个人全部倏地挺直了身体。 公良柳还是下了他的决心。 一世贰臣也好,首鼠两端也好,王庭一夜宫变,他是掌武事的大司马本该冲身在前,结果却缩手值房。是当天他的坐视,让眼前的这个孩子失去了他的至亲之人,就算辛鸾回朝之后,等他长大了要清算于他,他也认了。 济宾王此人性格狡诈,他托人劝他的话他都领会,一加一减不会让他免成邦国罪人,可是既然是错失,他以老朽之身,不想直没黄土都不得板正。 只有辛鸾眉目不动,几息弹指后蓦地笑了,笑得如寒冰坠地,“归位?归何位呢?公良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是要我归太子位,还是归阶下囹圄?” “既不是太子位,也不是阶下囚。老臣乞请殿下纳天子玺,归天下至尊之位。” 邹吾和红窃脂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就对视一眼。 这条件开得太直接,太优渥,也太好了,好到他们不敢置信。 这些天,辛鸾和邹吾徐斌他们商量得很清楚。大概的方略是等明日,拿辛涧王位的正统性发难,以他弑君弑兄的秘密暗度陈仓地要挟,王位辛鸾不屑于争,为让辛涧束手,他可以让步许诺公子襄代政,但是辛涧他必须随辛鸾回无皋山,请高辛氏族长主持公道。 弑君之事,高辛氏不管,但杀兄之事,高辛氏不得不管,辛鸾的计划把这件事外部影响缩到最小,辛涧到时候是死还是囚禁终身,他都悉听长辈安排。 可是他没想到,公子襄上来就开这样的条件,直接请他还朝掌政,且这话由公良柳说出来,揆阁重臣自有分量,丰厚得让人几乎难以置信。 “那条件呢?”辛鸾神色肃然看定辛襄,“你让我割让什么。” 辛襄毫不迟疑,嘴唇开阖,“许我父亲北君之位。” 就仿佛是凭空一声巨雷响,辛鸾的眼神陡然锋利,他爆然一喝,“辛远声你知道我与你父亲之间,隔的是杀父之仇吗?这话说出来,你就不怕烫嘴吗?!” 碧血凤凰闻鼓破阵般的杀气,此话一出,帐内陡起风雷之音,那声音如黄钟大吕,整个大帐都在跟着嗡嗡回响! 辛襄内心翻滚,双眼一眯,面上却毫不退怯,“我知道。” 他定定地看着辛鸾,眼底有死不悔改的蛮横,“可我们的家事从来都是国事,我父亲为国一生征战一生辛劳,就算他做了糊涂事,老了老了,难道就不能得到一点点的报偿吗?你可以封他北地,你不想见他,可以让他永不入京,我辛远声,”辛襄右掌“哐”地拍在自己的胸口,用力之大,听得见胸腔沉闷的共鸣,“这辈子这条命都可以是你的,上刀山,下火海,披肝沥胆,绝不说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