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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第2/3页)
结巴道,“殿、殿、殿……您,还记得我吗?殿下去岁扶手之恩,白角不敢稍忘。” 辛鸾浑身发抖,看他一眼,根本也说不出话,只抓紧了邹吾的衣襟,好在没有露出什么戒备神色。 白角这才赶紧道,“是樊……樊副将,教我过来的,这里我驻扎半个,月,我熟,我带你们走出去……” 忽然闯出来一个人说帮他们,是很可疑的,但是这个时候,邹吾和辛鸾都没有什么精力来管这些了,他们的局面已经落到最低点,此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们早已不怕更坏了。 不过这白角还真的是过来帮他们的。樊邯任职之后,因为出身寒微,又得了济宾王一鳞半爪的看中,便在最得脸的时候,提出将柳营比武落选的寒门子弟集合安置成亲卫一队,宫变那天樊邯虽然是整个济宾王布局的一环,在王城中阻截邹吾和段器,但是当时完全是听命行事,根本不晓得整个大局,他也是在后来越发觉得当时事态有鬼。 樊邯是在演武场上与邹吾、卓吾交过手的人。招式见人品,他不信邹吾会是反贼,卓吾又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他们还喝过一次酒,他更不信卓吾会掳走太子,更重要的是,段器是含章太子此前最倚重的护卫,他想要下手,时机实在是太多了,真的不必要纵马从王庭杀到王城。 可是他知道没有用处的。 他只是北方山口曾经放牛的儿郎,无家无室,无依无靠,行走神京,连口音都会被人嘲笑,北伐回京时或许出过那么一时的风头,赢了不少世家子弟,可济宾王所谓的眷顾就像是北方四月的天气不可捉摸,翻手可以给他灼热的赏赐,覆手就可以给他冰冷的惩罚,如今曾经他的手下败将,不也傲然居于他头顶,拿他当执镫敲鞭的下等军士……他从苍茫的河朔来到神京的那一天,就注定困在这蛛网般的朝中局势里,如此形势,他没有能力、更没有资格,去置喙阴森华丽的王庭中的权利倾轧。 段器被俘之后就被拔了舌头,一心待死,是刚刚他反常的挣扎给了樊邯示警。樊邯敬慕这样忠心不二、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忍心他身死后魂灵不安,所以打马回看的瞬间瞧到了疑似含章太子的人,便暗中传了亲卫白角去看,如果有需要,可以帮上一二。 樊邯预测没错,白角潜过去一看到活生生的辛鸾,激动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看他身体虚弱成这样,当即提出可以带他们走出去。 昨夜梓宫驻跸,现在墉城空虚。百姓都是绕行墉城,只有先王的仪仗护卫们可以自如穿行墉城南北城门。 卓吾提着辛鸾的鞋,焦灼慌乱地等在墉城北门口,眼看着他们从人流中挤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卓吾、邹吾,这都是当时柳营三甲,白角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机会和他们同行,但是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拿着自己的腰牌,带他们出去,之后一路行色匆匆,毫不耽搁地引他们飞速地到了墉城南口。 行来一路,白角频频回头,忍不住地看辛鸾,看他那一双赤在外面冻得青白色的脚,辛鸾在邹吾的臂弯里蜷着膝盖,十个脚趾也跟着羞怯地蜷缩着,白角垂着头,挣扎地扯着自己的衣袍,好几次都想伸出手,想用自己官服去替辛鸾擦一擦他脚底的黄土,想把那双脚卷进胸前的衣襟里贴着皮肉抱好……可是他不敢,他也害怕辛鸾嫌弃。 到了城南口,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靠近辛鸾,低声道,“上面的事情我不懂,但,但是……” 告别的时刻,他张口结舌,看着埋在邹吾怀里的辛鸾,想要握辛鸾的手,但是畏怯地看了邹吾一眼,又迟疑,最后只紧盯着辛鸾的凌乱的发髻,愁苦地结着眉头,切切道,“殿……别哭,不要哭,我……我想您平安。” 他仓皇着,尴尬地伸着手,最后还是不敢碰辛鸾。 正要放下,不想下一刻却被人“啪”地抓住。 白角一个哆嗦,心都跳麻了,只见刚刚还不肯示人的辛鸾把脸从邹吾的怀里抬起来,泪水洗得通红的眼睛,威严而峥嵘地看定了他。 “为我做件事。” 辛鸾的声音嘶哑。 “你现在跑去北城门,一路跑去南阴墟,哪里人多跑哪里,就喊:你看到了含章太子,碧血凤凰降世,高辛帝裔现身。” 不仅是白角心口一跳,一旁的卓吾闻言也是心口狠狠一跳,只觉得那一刻,辛鸾不动声色的眼里,刮过了万钧的雷霆。 · 天子居所,左祖又社。 南阴墟主祭坛一侧的社稷坛上,向繇与丹口孔雀孔南心并立风中,眼前是缓缓退去的百姓,放眼西眺,曾塞野的漳水河,如今人头攒动竟似乎一场怒涛海浪后的脉脉的退潮。 “大好江山啊,二十一年前这里还是尸体蔽野塞川的人间地狱。” 东境的风比南境的寒,此时,向繇已经在礼服外面披上了氅衣,他挑着眉梢,口气淡淡的,似嗤似笑,“先帝前脚刚入地宫,他后脚踩着时辰哗众登基……他倒是不怕面上不好看,也不怕心中过意不去。” 丹口孔雀充耳琇莹,容颜昳丽,此时,闻言只是轻轻拨了拨自己的珥铛,“就算过意不去罢,不过我中境需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