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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第3/3页)
在某家杂货铺子前讲着闲话;小孩子挥着树枝在路边跑跑停停,嚷着一串串的民族语言。 三轮车停下,陈樾朝她侧了一边脸,说:“等一下,我买点东西。” “嗯。”孟昀看着他下车,走进那家“便利超市”。 一个老人佝偻着身躯,弓成一只虾米,背着和他人一样长的粮食袋缓缓从路边经过。 孟昀看见他皱得像抹布一样的脸和黑黢黢的双手,她没见过人能老成这个样子,更没想过老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能背起上百斤的粮食。 她看着老人,老人也看向了她。 老人的眼睛麻木,无声。 她突然想起在哪儿听过的一个词,“虚伪廉价的善意”。 孟昀坐在三轮后座,像坐在太阳炙烤的一口锅里。街上的人们有意无意地,目光转向这口锅内的女人。 他们的目光平静,不在意,像游客注视着博物馆橱窗内的瓷器。她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他们也不关心她的生活。 在孟昀和他们彼此眼里,对方是风吹过的一片树叶,路边驶过的一辆车,没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只是一个虚伪的符号。因为在她这样的每个自私者的眼里,世界的痛苦是虚幻的,只有自己内心的痛苦才是真实的。 陈樾回来了,拎了个塑料袋,里头装着牛奶、面包、矿泉水、巧克力和跳跳糖,他说:“天气热,路上补充点。” 孟昀突然开口:“你很鄙视我吧?” 陈樾愣了愣,盯着她看。 一路日晒,他额头上起了汗,他说:“没有。” 孟昀绷着下颌,不信,只是重复道:“我其实不是坏人,你不要讨厌我。” 陈樾心底一震,摇了摇头,他放缓语气,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真的没有。你不要乱想。” 可孟昀心里卷起一阵凉风,她相信陈樾没有撒谎,但或许他就和这个街道上的人一样,看她如同看一片匆匆卷起的沙尘,和他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孟昀扯了下嘴角:“至少在你看来,我很差劲。” 陈樾将装满食物的塑料袋轻放在她脚下,说:“如果是因为学校发生的事,也没有。孟昀,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 陈樾站在车边,与坐在车上的她目光平视。他的眼睛在烈日下微微眯起,说:“你很好。但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位置。或许你的不在这里,就这么简单。就像你的脾气,放在别的地方也可以是好事情。” 孟昀怔了一下,胸口涌起一股窒息的刺痛,她稍显扭曲地笑了一下,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说:“别的地方也没有位置。”她负气地说:“我这个人,出现在哪里都不适合。我妈妈一直就说我有大问题的,讨人厌,没有人真心喜欢我的。” 陈樾见不得她这样子,低了下头,说:“都会过去的。你回上海后会过得很好。你要开心,你不要害怕。” 孟昀喉咙发紧,眼眶里含了泪。 她来清林镇一个月,没有任何人跟她提过那场风波。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玻璃罩,但陈樾知道。她就猜他知道。他不仅知道何嘉树,知道她妈妈,还知道林奕扬。 她抹了下眼睛,轻声驳斥:“你倒是会安慰人。说起来轻巧。” 陈樾说:“因为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 这话让她骤然情绪失控:“有多认识?不了解我就不要随便说我好。我最烦那些轻易说我好的人,一开始出手大方给一百分,了解一点了再减分减分减分,等分数扣完就说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的真面目怎么是这样?比一开始就讨厌我的人恶心多了。我一开始也没让你们觉得我好呀。” 她一口气说完,泪滑下来,别过头去望着破碎的路面,嘴唇发抖。 “别哭。”陈樾轻声,“孟昀,没有什么事情大到值得让你哭的。”他嗓子涩了,说,“我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又何必为我说的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