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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手机,顾旻翻到拍的一张照片,是他半小时前遇见的夜空和星星。 他把这张照片稍微后期,然后发微博。文案那里踌躇许久,担心被过度解读,最后执着战胜了畏缩不前的官腔,顾旻打字轻快: 夜晚的鸟群啄食第一阵群星,像爱着你的我的灵魂闪烁着。 其他人如何去看他发的话,顾旻无暇多观察了。他不多时接到了陆言蹊的电话,那边的人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问他什么时候回上海。 明天。顾旻简单地回答,话题一转,想我了? 他不会主动这么问,陆言蹊顿时不习惯,片刻后哑然失笑:想了,我自己睡不踏实。 顾旻往后一仰倒在酒店床上,被褥间有股洗涤过的干净而疏离的气息,他无比怀念家里那张堆满了枕头的大床,侧了个身和陆言蹊说:我也想回去。 陆言蹊:你是没个人搂着不习惯,我是年纪大了真不行,害怕孤独能一样嘛。 知道他这段时间精力都在和杨蒙的案子上,公司事务没怎么认真处理,这时说这话分不出真心还是逗他玩,顾旻忍不住半开玩笑地说:那要不要我回家给你带孩子呀? 陆言蹊:算了吧,你好好工作,业余时间都分给我。 顾旻对着话筒狠狠地亲了一下,和他互道晚安。挂掉电话后,他反复回忆陆言蹊话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黏糊,开心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坐起来,让慕容恒把航班提前到了早上。 回到上海后不多时,案子就解决了。 杨蒙主动请求私下和解,顾旻把这事全权让陆言蹊处理,于是陆言蹊没有多坚持,只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杨蒙以工作室的名义正式在各大媒体上给顾旻赔礼道歉;第二,负责消除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如何消除陆言蹊不管。 他没让杨蒙赔偿自己的损失就足够对方感恩戴德了,得到调解书之后杨蒙忙不迭地布置下去。他失误大发,满以为会让顾旻求自己,可直到上了法庭,杨蒙才知道知名狗仔和身家过亿的企业家之间有差距,发现这次是真的玩脱了。 从电话里听律师反馈,陆言蹊应着,一扭身就看见顾旻正用微波炉热蛋挞。 顾旻说这是他临走前特意找人买的,全城第一好吃广式蛋挞,可惜拿回来就凉了,口感不如刚出炉的时候,还好自己提前尝过。 他喋喋不休,陆言蹊打完电话,敏锐地抓到了重点:所以你还偷吃了? 顾旻一愣,觉得他这话问得颇有哲理,如实回答完毕还倒打一耙:我光明正大地吃啊,要不是想着你,我在机场就全吃完了。 陆言蹊语塞,化悲愤为食欲。 顾旻歪在沙发上玩手机,偶尔说一两句,什么过两天又要去北京有个金视的谈话类节目要录制,什么秦总找到尹白岑的尾巴了要强行放他的假。歪七扭八的一堆,陆言蹊一边吃蛋挞一边看顾旻,直觉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我欺。 他守着顾旻,从他不知前路的22岁到越发耀眼的26岁,隐约也有了成就感。 那个戒指顾旻没法大大方方地戴在手上,但他把它挂在脖子上,一直贴着胸口戒指的位置就像他们的关系,总蒙着一层纱,不能直截了当地承认。 刚开始心里不高兴,觉得委屈,现在经过这事,反而放下了。 心灵鸡汤说得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随时都被镁光灯追随,一举一动能被无限放大的话,未免太兴师动众,既不自由也不快活。 顾旻去广州的时候他参加了一个朋友聚会,席间陈遇生问陆言蹊,为什么不把顾旻藏在家里,省得他到处跑。反正都在一起了也没那么多顾忌。 他回家后,陆言蹊把陈遇生的原话告诉顾旻,对方那会儿正趴在沙发球上放空,听陆言蹊说完,就笑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顾旻偏头看他,因为视线向上,眼睛睁大了,黑白分明。 陆言蹊说:你有自己喜欢的事,我不舍得你放弃它。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成风筝,想你飞得高一些远一些,只要线在手里,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那双眼睛弧度真好看,顾旻的瞳孔微微收缩,接着唇角就翘起来:那陈总一定很挫败,觉得你投入太多,一朝被辜负,他会嘲笑你的。 陆言蹊轻声问:你会吗? 顾旻:一直以来是我在担心,哪天你不要我了。我真的从没想过会分开。 他说这话时眼角闪着动人的光,像跃过群山的星辰。这个眼神陆言蹊太熟悉了,酒吧里第三首歌的开头,临近圣诞的街边,盛夏雨停的黎明,还有函馆街头,下坡的道路,小雪,他看向自己,眼里都是深情。 陆言蹊低头,手指顺过顾旻的黑发:因为我对你最好吗? 他很少和其他人攀比,哪怕赌气和玩笑也几乎没有过。这话一出,顾旻先是愣了,随后在心里把从小到大遇见的人排了个名次,反复斟酌,思考良久,最终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将陆叔叔放在了最顶上。 关心、体贴、照拂、喜欢,循序渐进,陆言蹊把他留在身边,像保护一朵四根刺的玫瑰,无微不至,却又给他自由。 --